先是热,再是冷,两个极端来回交替,神仙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雪清河那张脸,白如纸,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她再次伸手触摸,冷,刺骨的冷,但鼻息尚存。
很显然,救人一事绝对不能再拖了。
褚呈江咬牙,作出了决定,“救!这是我欠她的。”
雪帝胸口莫名积起些闷气,吭声,“随便你。”
既然下定决心要救人,那褚呈江就绝对不会后悔。
她盘腿而坐,运气,先是稳住体内纯厚的魂力,将其吐纳归一安置在丹田中,又调出煞气包裹住自己的核心,这一步是最重要的。
阖眸,褚呈江身上慢慢散出黑气,没有了魂力的牵制,这些气流在整个密闭空间如鱼得水,身为主人,她能感觉到这些东西有些兴奋。
她手掌一震,所有黑气便乖乖跑了回来,在褚呈江的指引下,这些气流成一根根丝线状,从皮上的毛孔处涌入了雪清河体内,并且像菌丝一样不断分裂。
黑色菌丝像爬虫一般黏在雪清河的经脉外部,伸出尖利的齿牙啃噬出一个细微的口子,随即再度分裂,像小虫子似的填满了整个经脉。
女人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皮肤下的血管也不断被染成黑色,整个人就像是被超级细菌感染了,皮肉下长出了黑黑的霉块,格外诡异。
神经紧绷着,褚呈江上半身被汗水浸湿,因为她不能失手,一旦开始那么机会就只有一次。可想而知,这部分的危险和复杂程度有多高,幸好,有惊无险。
此时,两人之间的搭桥已经完成。
“我准备好了,来吧。”少年人呼吸有些重了。
雪帝神情严肃,双眼灼灼好似漩涡,瞳孔呈深蓝色,瞬间,凛冬降临!雪中帝王身上的寒意,比起死亡更具有蔑视毁灭万物的气息。
她指尖抵在褚呈江眉心,身上汹涌的能量不断输送着,后者体温骤降,连发丝都结出了一缕缕的冰晶,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
两人一兽达成了制衡。
等能量输送的差不多了,雪帝一指变掌,借助褚呈江的肉.身搭桥,一鼓作气,把能量都灌入了雪清河的身体里!
在身体里已经有了两股力量争斗的情形下,这一击,几乎是要把雪清河的半条命都给灭了,她体内的两种神血顿时被激发怒意。
咆哮着攻击着外来能量,雪帝是何人,她可是高傲绝世的极地霸主,自然不会把两滴血放在眼里,覆掌一挥,她输送的能量就猛地炸开。
气雾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暴乱霸道地能量都包围了起来,直到凝结成了一团拥有灾难能量的冰球。
“到你了。”雪帝收回手。
褚呈江心领神会,调动起分布在雪清河体内的所有黑色菌丝,如同饿狼扑食,全部扑到了冰球的表面,死死包裹住,不让其中能量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冰球没了维持下去的能量,渐渐被那些暴戾的能量给击碎,猛兽出笼,自然是凶狠无比,神血和魂力混杂在一起威力巨大,死死咬着黑气不放手。
忍着痛,褚呈江掌心弯起,雪清河体内的黑气也跟着蜷缩起来,把一大块能量都分割成了无数细小的丝线,迅速抽离,回归本体。
这瞬间,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血液的速度也变得缓慢,直到这些能量全部进入了新的身体。
而雪清河所有能量都被抽离,无法维持易容,一头利落的短发变长,身形也发生巨大的变化,平坦的身躯变得丰满有致,展露出独属于女性的特征。
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貌,挺直秀丽的鼻梁,纤细凤目,昏迷之后眉头也习惯性的蹙着,显得那张绝世容颜多了几分威厉之色。
美人衣衫碎裂处露出的肌肤胜雪,金色长发被水打湿,粘在腮边,与微有红润的唇色映衬,更显一种柔弱破碎之感,让人心生怜惜。
冰帝眼里不乏惊艳,“竟然是个漂亮的女人。”
“英雄救美,倒是我多嘴了。”雪帝冷冷的说道,“走吧,别打扰她们。”
两人静静离去。
这些凶猛的能量没了束缚,它们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的攻击着褚呈江的要害,嘶吼着冲进了丹田部位,而那里埋伏许久的魂力也倾巢而出。
魂力与那些暴虐能量兵戎相见,是野兽与野兽的较量,煞气也加入战场,它一来就打破了平衡的战斗场面,直冲冲的撞碎了能量结晶。
两大神血被迫炸成小血滴,混在了魂力之中,往最上端的脑部攻去,褚呈江急忙散出神识,堵在庞大的识海前,把血滴给搅的粉碎。
魂力也不甘示弱,也跟着攻击起了丹田,上下受损,褚呈江猛地喷出一口血,却仍要守元抱心,把这些稀碎的渣滓给归拢起来。
幽蓝色魂力裹挟住这些毁灭性的能量,往丹田而去,而凶狠异常的神血再度做乱,直接把丹田捅破,撕裂,碎成一块一块。
褚呈江额上,颈上,青筋凸起,身体因疼痛而颤抖着,那痛感拼命往神经里钻似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身体每颤动一下都比骨头被碾成渣了还疼!
上下牙几乎都要被咬碎了,可她却疼的一声都喊不出,像是快死了,身体冷透了,脸色煞白,倒比死还难受。
坚持住,只要再运行最后一百个周天就好。
丹田重塑也只不过需要半个时辰,褚呈江调动煞力,神识和魂力,再度引导着那些暴虐无道的能量进入丹田,所有能量蛮横的冲撞起来。
一股剧烈的疼痛再次从丹田油然而升,刺激着褚呈江的神经,像是被无数把灼热的利刃刺穿,揪心钻痛遍布了她全身。
可这次那些外来力量没能成功,褚呈江强忍着把它们压缩起来,这感觉非常人不能忍受,就好像拿着一团玻璃碎渣要在脆弱的皮肤上磨平棱角,那感觉,好似凌迟!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半个周天总算是过去了,那些凶悍的能量也安分不少,但还是不能大意。
褚呈江将体内的黑雾全部聚齐,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心脏,才长呼一口气,把那团被压缩过一遍的力量往心脏处引导。
这几乎是锥心刺骨,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拿一锥子,在褚呈江的心脏上狠狠的扎了上千下,而且每一针都用尽了全力,扎在那最软的心窝里!
寻常人五下都可能遭不住,但褚呈江别无选择,她只能忍着,直到这几千下都刺完,她才运行完了一个周天,还剩九十九个周天。
……
寂静的房间。
褚呈江吐的血,染红了整个地面,衣服也被浸泡成暗红色。她凭借毅力完成最后了一个周天,又确保那些能量被磨成了没有任何威胁,能供给生机的力量,才敢动起手。
再次搭桥,褚呈江已经熟练很多,通过黑色的菌丝把能量一丝一丝的输送给了千仞雪,看着对方好转的脸色,她才长舒一口气。
能量输送完毕,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她好疼,灵魂也痛苦不堪,好像只剩这副破碎的躯壳在操纵自己。
“咳。”
从死亡线上被拽回的千仞雪终于转醒,在黑暗中,她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前人身形轻晃,像是累极了,朝她慢慢的挪动位置。
少年人颤着手,替她撩开额前的湿发,那动作很轻,很温柔,像被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
狭小的空间里她们呼吸纠缠。
靠的近了,她听见她说。
“对不起,下次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女人迎上那双眼,很真诚,也很红,像是血染的。
呜——
有风在窗边呼啸而过。
一缕清恣的月色透过窗,洒在相互依偎着的两人身上,宛若镀上了银白的光。
千仞雪浑身湿透,耳朵却先发热,她听到寂静的黑夜里,有一颗心在剧烈跳动。
砰砰砰——跳的很快。
“褚呈江…”
会是你吗?
那一抹惊目的血红,扰乱了谁的思绪,闯入了谁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