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白她一眼,“有病。”
骂完,她转身便要走。
褚呈江连忙跟上去追问,“你还没说呢,她姐姐到底还有没有救了,你好歹也是靠昭星任劳任怨才撑起的这个帮会啊。”
“人小女孩从六岁起给你当药童,当了三年了,到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多委屈,你是一点心都没长吗?”
虹溪脚步不停,语气冰冷,“她们两个都是我救回来的,是我给了她们第二次生的机会,现在只不过是要她们回报我而已,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况且,我救不救关你什么事。先管好你自己,小心点,你偷我香囊,还有溜进园圃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
我靠,青蛙喝茶叶,你也算个人?
褚呈江选择闭嘴。
两人走回药房。
刚进门,就看见杨无敌正俯在案桌上,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但估摸着应该是在改药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褚呈江不知为何,突然激烈咳嗽起来。
女人瞥她一眼,主动拉开距离。
而杨无敌则是只顾着写字,头也不抬,“回来了,正好,我有事找你。咱们那房子里是不是还剩个那什么?你去取来,没有那个我写不了药方。”
“哦,那个啊,行。”
少年人点头,然后对着虹溪道,“我去取个东西,很快回来。”
女人斜倚着门,长腿堵在走道上,“呵呵,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不过,你要走也可以,把这个吃了。”
对面那人递来一颗药丸,褚呈江思虑片刻,还是拿起塞进嘴里,咽下。
“不问问这是什么吗?”虹溪有些意外。
“毒药呗。”
“知道就好,这毒一个星期发作一次,没有解药就会瞬间暴毙而亡。你的同伴也吃了,要是你在期限内没回来,我就毒死他,我相信你们是不会抛弃对方的吧。”
听到这,杨无敌抬头,眼神里多出了一些小小的期待。
他们两个虽说谁都不服谁,但在这种大是大非上,杨无敌还是很相信褚呈江的为人,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因为他阅人一向很准。
下一秒。
“看情况吧。”少年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留。
杨无敌瞬间暴起拍桌,“她!她怎么能这样!”
虹溪看了眼远去的褚呈江,又看了看杨无敌,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看来你们情比金坚的友情有待考证。”
“……”杨无敌。
走到来时那个房间。
门口的引路人对褚呈江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拿出黑布绑在她眼前,不让她看见基地的大致路线,以免泄露重要信息,之后才将她带了出去。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机关声响动,褚呈江终于出了帮会的基地,来到了她和杨无敌被人推下去的那块眼熟地墙面前。
“好了,你走吧。注意毒发时间,解药是过时不候的。”引路人这么说着,然后就随着石门的转动消失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褚呈江扯下眼前的黑布,嘴里鼓动几下,吐出一颗半融化的红色药丸,“啧,融了,但没全化应该没事。”
她把东西包进黑布,裹好,塞进口袋,就大步离开了这,去到她要前往的地方。
——
兜售草药的地方离这不算远,是在几里开外的暗角里面,来回进出的都是穿着黑袍不露身形,显得格外低调。
少年人找了个适合藏匿的地方,等了好一会,才有时机出现,她看着最后落单的那个倒霉蛋,小快步迅速冲了上去,死死捂住对方的嘴,把人拖到墙后边。
劈晕,再扒下那人衣服,褚呈江披在身上,发现胸口处绣着一朵海蓝色的海棠花,也没在意,她兜帽一戴,又拿走对方手里的草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干了很多次,不漏一点差错。
走出墙后,发现队伍还未行远,褚呈江连忙小跑上前。
听见动静,前面那人忽然启声,但并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放水去了?”
“咳,嗯。”
见没人怀疑,褚呈江松了口气,混在队伍里穿过一条条小巷子,来到了内城一个相对中心偏边缘的环形地界。
这里不再有肮脏的街道,四处都是酒馆,或是装备店,武器店,但无一例外,门口都站满了精壮威猛的打手,想来都是怕不轨之徒洗劫吧。
还未等褚呈江观察完,前面的人就停了下来,她赶紧站住脚,抬头望去。
在这四处都是黑黢黢的颜色里,眼前的这座府邸可谓是精美,石门漆着湖蓝色,原色的赤木门匾也是稀有的很,上面刻着海棠门三字。
四周都是坚固加宽的高墙,墙面还嵌着密密麻麻的尖头,看上去寒光凛冽,锋利程度可想而知,要是有人想爬墙进去,半条命都得搭上。
队伍一步步往前,大门口站着十几个卫兵,还有个目光如炬的老人,他掀开每个人的兜帽,衣服,仔细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
这不迟早被发现。
褚呈江舔了舔嘴唇,正想着要不要跑路,等晚上再想办法时,就忽然听见一道浑厚沉重地钟声响起。
“咚——”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执法队来了!”
“快快快,全都进去!”
“东西都收好,放进地窖里!”
老人看起来经验十足,不急不忙的让这些拿着毒草药的人都进去,随即又对着身边的下属耳语一番,才走进了府邸内。
而褚呈江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队伍末尾。
府邸极大。从低下往上看,亭台楼阁小花园,从上往下瞧,月池碧柳朝天井,处处奢华美丽,无一不展露着这里的主人财富之殷实,品味之高雅。
只不过黑袍太显眼,褚呈江还没看几眼就被家仆给逮住了。
“谁在那?出来!”
见她要跑,家仆立即高喊,“来人呐,有刺客入府!抓住她!”
话还没落几秒,家兵齐整的脚步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了。
少年人顿觉棘手,黑袍一掀,精准罩住家仆的身体,而她则趁这个间隙快速跑远,找到一个空房间钻了进去。
可是门外的家兵数量众多,他们不停的敲门,搜查所有能藏人的角落,并且还会留有一个人看守。
该死,很快就找到这了。
褚呈江焦急的挠了挠头。
门外已经传来声音,“开门开门!”
“砰。”下一秒,门被打开,家兵鱼贯而入,开柜门,掀床底,锁窗户……就跟土匪一样,主要区别就是不会弄坏和弄乱东西。
家兵队长见搜查的差不多了,一挥手,“我们走,这里你留下看着。”
“是。”另一人应答。
“……”
“嘘,只要你不出声我就不会伤害你。”
另一个房间。
褚呈江把人按住,四周都有家兵守着门,只有这一间房没被搜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不敢冒犯这间房的主人,所以这里是暂时安全的。
“叩叩。”
家兵队长轻轻敲了敲门,轻声细语,“大小姐,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打扰到您休息,请您多担待,我们就先走了哈。”
“唔。”少女猛地挺起身,咬在褚呈江手上,身子不停的挣扎,又打又踹。
“嘶!”褚呈江根本不敢痛呼出声,忍着痛把少女的嘴捂紧,使其无法叫喊。
“…………”
见许久没人应答,门外的家兵队长便自觉离开了。
好一会过去,褚呈江才敢说话,语气凶巴巴的,“你属狗啊,还咬人,疼死我了。”
话落,她起身,把手抽了出来。
刚松开,少女立即大喊,“救——唔。”
褚呈江急了,又捂住对方的脸,“都让你别喊了,再把人喊来我就,就,就把你的私房钱全都花光!还要诅咒你一辈子吃不上三个菜。”
静下来只剩她们两人时,才发觉,这道声音好熟悉。
像是那个人...
少女扭过头,看见褚呈江血染的绷带下,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时,呼吸都有瞬间停止了。
“我要松手了,先说好,你不能再喊了啊。”
但对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剑眉微蹙,少年人后退了几步,与她隔开一点距离,随即快速冲到窗前要跳出去。
“褚呈江!”
少女唤出她的名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你吗?”
转身,褚呈江看着她,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等到心中所想的答复,少女柔柔的笑了。
“我当然知道。”
她比起之前已经长开不少,五官更显妖妍,瀑布般蓝色的长发微卷披在肩上,她就安静站在原地,风姿怜人,目光所至只有少年人的身影。
“那你呢,你忘了我吗?”
对上那双深蓝似海的眼,眸中是她熟悉地,不知何故由来的忧郁,幽而深秘。
雨消断肠海棠花,唯见九心……
“叶泠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