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觉的谢隋背对着宋南知站着,像是有点疑惑房间里为什么没人,脑袋偏了一些。
宋南知铁了心要把他的坏毛病纠正过来,悄无声息走上前,一把将小孩从背后箍住,压着他坐在了床边上。
一下子被偷袭,谢隋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就意识到了现在抱着他的是谁,也就没了动作,而随着宋南知坐下的动作,他被宋南知按着,用一条腿锁着坐在了地上。
而宋南知在做出这些动作之后才意识到不妥,他向来不会和别人会有如此亲近的举动,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宋南知知道谢隋最让脾气有点怪,对着他的时候也还算是乖巧,再加上两人稀里糊涂一起睡过一觉,宋南知自认与谢隋的关系已经是无与伦比的亲近了,可这说到底也只不是他自以为,像谢隋这样年纪的少年自尊心最是强烈,自己这样将他用近乎压制的动作将他坐在地上,谢隋不会生自己的气吗。
他正想着,压在谢隋身上的右腿微微一动就想挪开,没成想,谢隋这看起来跟个酷哥似的小孩,脑袋微微一偏,靠在他的腿边,仰着头看他,有些委屈似的开口道:“我现在好烦。”
看着谢隋对自己的动作也没什么反应,又听到他撒娇似的话,宋南知也暂时先歇下了教育小孩的心思,他摸上小少年浓密的头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隋就这样看着他,穿着睡衣的少年低着头看他,神情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冷沉,听到他的话之后,便软化成带着关切的柔软,那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想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观察他是否受伤了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心中的烦躁竟然变成了几分酸涩的委屈,谢隋偏开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的干涩:“我的那些亲戚……他们一点都不想要我好。”
不管是突然闯进他的屋子里的大姨,还是那些拎着礼品、打着电话说要带着他去见他妈妈一面的小舅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他偏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宋南知看到他眼角的湿意。
可怜小孩,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南知没有追问下去,这段时间里给小孩补课,他自然知道谢隋虽然看起来不缺钱似的,却是一个人住着小独栋的,言语间少有提及他的父母,而现在谈到了他的亲人,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仗着自己先发育,比谢隋大上一圈,一把将谢隋提起,抱着躺倒在床上,这也多亏了他从暑假就一直在锻炼身体,不然就刚刚登录时那副孱弱的身体,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一起面朝地摔下去。
也得亏小孩乖乖地配合,像个小鸡崽似的一动不动让他拎起来,两人都仰面躺倒在床上,宋南知问道:“他们对你做什么没有?”
这个由虐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打骂孩子棍棒教育像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宋南知有些不太能接受,先不说他所在的小世界非常重视未成年成长,父母不仅需要持证上岗,还需要接受不定期抽查,绝对不可能有家暴这件事,就他个人看来,每一个孩子都是国家重要的财富,未来发展的潜力没有人可以预测,说什么都不应该虐待儿童。
谢隋侧过身面对宋南知,却因为比他小的身形,这样一动,就像是在主动钻进宋南知怀里似的,宋南知也没退开,手一伸就把他揽在怀里,又问了一遍:“他们打你了吗?”
被这样抱住,谢隋原本身体还有点僵硬,但是又很快放松下来,他眼睛盯着眼前宋南知的一片睡衣的领子,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一片衣角,他慢了半拍才回道:“……没有打我。”
那些安保都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因为巡逻不力让耿美霞闯进住户家里吃了挂落,那一队人手就更用心了,压根就没给他小舅舅闹起来的机会。
宋南知听到之后拍了拍谢隋的脑袋,道:“没事就好,下次再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还有。”
他终于把主题拉回来,手捏着小孩脸上不多的肉稍稍提起,声音里带着戏谑似的笑意,宋南知缓声问道:“我上次是怎么和你说的?”
看着小孩一脸无辜、像是什么也没意识到的样子,宋南知好心提醒道:“上次翻过窗户,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这样很危险?”
谢隋显然也想起来了,眼睛又转来转去不看宋南知了,声音含糊地“嗯”了一声。
宋南知支起脑袋,眼睛里含着再明显不过的笑:“那我说再有下次,要怎么办?”
“罚我做五张英语卷子……”小孩的情绪显然是低落了,恐怕是没想到自己来找安慰,结果给自己找来了五张额外的卷子。
还算是个好孩子,也不闹挺,宋南知揉了揉他的脑袋,将床边的另一套睡衣给了谢隋,道:“好了,卷子周三记得给我,现在赶紧地去换衣服,该睡觉了。”
这样一折腾,都没几个小时好睡了,而高中生宋南知还得在七点前到南云一中去,他搂着换过睡衣的小孩,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课自然是打不起精神来的,但是也许是因为好学生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以为是宋南知身体不舒服,特意嘱咐他撑不住就先去医务室看看,或者趴桌上休息也是可以的,宋南知也没有推辞,被格外殷勤的刘天成送到了医务室里,医生看过之后简单说了两句,让他自己在隔间里休息一会。
宋南知也就好好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他先是把昨晚的信息整合了一番,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他没有把这些内容写到宿主工作日志里,而是手写记在了一本平平无奇的练习本上,写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把练习本合起来,抽出信纸开始写即将到来的新生入学典礼上要用的演讲稿。
一下课就拉着潘察和陆江跑来探病的刘天成一看,对带病还在学习的宋哥立刻肃然起敬。
几个小伙子凑一块,哪怕陆江不是什么爱开口的人,在刘天成这个话痨在场的时候,话也不免变多,医务室里一时热闹非凡。
下班了的医生瞅了他们一眼,想着这里也没什么人,也就没管他们。
嘴巴停不下来的刘天成也是消息最灵通的,他剥了个橙子,先把一半递给宋南知,又给潘察和陆江一人两片,他把最后的两片塞进嘴里,声音含含糊糊的:“哎,你们听说了那个赵家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