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表现为天阙主动拉住了从叙的腰间系带,大眼睛眨动,写满了无邪。
“我要吃饭。”
从叙推开陈旧屋子的木门,家徒四壁空空荡荡。他拿衣袖擦干净木桌,掏出胸膛处保温的纸袋,递给眼睛瞪得溜圆,满满期待的天阙。
“吃吧。”
焦香酥软的白馍,酱香浓郁的卤肉,温度还热着,正是滋味好的时候。
肉汁浸入白馍三分,味道勾得天阙直咽口水。“香哎!”
从叙裸着胸膛,那一块藏着纸袋的地方已被捂出深深红晕,与冷白对比明显。
他摸出那只独角仙,虫子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从叙掌心。脑袋上有个圆圆的小孔,应该是被某种植物的尖刺扎穿。
死掉的虫子不会伤人,从叙放下一半的心。
上一次天阙兴致勃勃送从叙礼物,也是抓了些他认为好看的虫子,藏在衣服里等从叙回来。结果那些虫子胡乱爬动,在送给从叙之前吭哧吭哧咬了天阙好几口。
虽然很高兴天阙送他礼物,但是从叙看到天阙身上的伤口,那一瞬间上涌的火气让从叙只想把这院子连同这朝府全部的花园翻地而起,掘地三尺,把那些虫子全都杀死、烧光!
这一次身上应该没有伤口了,但还是要检查检查。
“唔唔——”天阙吃着肉夹馍,不满地躲开从叙揭他衣服的手。
从叙一手按住天阙,一手继续揭开衣领,“我看看有没有被虫子咬。”
“没有没有!”天阙哼哼唧唧。
自从从叙哥哥给他身上撒了那种味道奇奇怪怪的粉粉,好多虫子都不会靠近他了。今天天阙费了好大好大的力气,才捉到那么几只虫子呢!
咦?
想起什么,天阙三两口吃掉嘴边的食物,从怀里掏啊掏啊掏,掏出来一只早就被捏死的飞虫。
呃……脏脏的。
天阙丢掉飞虫,手指塞进从叙怀里擦擦擦。
从叙捏捏天阙不安分的手,眼神幽深。天阙没有被虫子咬,每一寸皮肤都完好无损白皙柔嫩。
“吃好了?”
天阙没有回答,把沾了些油的手也塞到从叙怀里擦。
擦擦擦!
从叙:……
从叙被天阙弄得无奈,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仔细细地给天阙擦干净手。
满意了吧小祖宗?
小祖宗满意地点点头,把脑袋塞进从叙怀里。“头发~扎~”
从叙没有给天阙扎头发,他摸摸天阙瘦得没几两肉的肚子,确实饱了。
他领着人往屋内走。
“先不扎,天阙玩了一天衣服已经脏了,我们换了衣服擦干净身体再扎头发。”
天阙迷茫地跟着从叙进屋子,抓着脑袋上的毛毛,好像要听懂从叙的话有点艰难。
屋子里东西少得可怜,少得干净。一眼就可以看见那仅能容纳一人安眠,狭窄短小的床榻。
天阙跳上床,很想蹦两下。但从叙一拉,他只好乖乖地坐下。这张床是从叙做的,学了很久,钉得很牢固。
榫卯卡得很紧,没有半点松动。
“先换下裳,慢慢来。”
天阙眨眨眼,笨笨地不知如何是好。他迟钝着,手虚虚地抓空又蜷起,“揪揪?”
从叙跪坐在天阙面前,抬起面庞温和笑笑,“给你抓。”
低下头把脑袋上的武士髻塞进天阙手里,如怀中抱羊,他的动作温柔细致,恍觉慈母慈父一同附身,极其溺爱、纵容。
天阙只是看着。
即使被父亲忽视厌弃,衣食不足,天阙也依然骄矜恬淡得像个小主子。
伸手、蹬脚,被伺候着。
从叙准备好一切,他只需要安静地享受。
天阙认真眼看从叙为他准备更换的衣物,不是洗得发白的旧衣,不是从叙不穿的或攒钱购置的成衣,是一套全新的,夹红带绿的侍卫服。
很好看。
从叙在他嘴里扔了糖,天阙咬了咬,弹而软,他眯着眼。呀,他的小院子好像屋顶有洞,落下来了一些湿润的雨点点。
别人的院子也这样吗?
天阙是朝相的十八公子,这很平铺直叙地说明,在天阙之前,朝相还有十七个孩子。
朝相对待子女向来一视同仁。
皆入序齿,皆入学堂,衣食住行几近一致。
虽然对天阙不太友好,可对于其他孩子,朝相无疑是个合格的好父亲。
所以……“是迎亲,还是送喜?”
从叙缓缓、缓缓地出了一口气,他已经习惯天阙突如其来的提问。
再怎么不恰当的时间天阙产生疑惑都会直接询问。不合时宜……但,他的天阙可真聪明。
从叙想:
他都没有提示,天阙就猜到了。
对天阙懵懂的理解而言,迎亲就是哥哥娶媳妇,送喜就是姐姐要嫁人。简单粗暴地将两边直接划开,从叙也不纠正。
“是送喜,五小姐……终于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