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死在植物园里的人身上的血。
太阳花觉得浑身燥热,体内的养分在胡乱游走,血液在叫嚣,它的四肢诡异扭曲,花盘烂成一团。
不行,不能死。
太阳花还在挣扎,花盘垂下,它瘫在服务台上,却依旧深深陷在花盆里。
花盆下方是连着枫树的根须。
它还在奋力往外爬,一点点行前蠕动,然而都是无用功罢了。
“狡猾的……人类。”太阳花已经没有抬起花盘的力气,它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狡猾。
祝昭想了想,蹲在了它的面前。
“狡猾?我很喜欢这个词。”她笑了,“作为感谢,我决定帮你一把。”
祝昭的手指拎起太阳花软趴趴的根茎,刀尖不断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太阳花瞬间慌了。
“帮你啊。”
“我死了,你也会永远留在这里!”它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祝昭的刀十分锋利,割断根茎的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祝昭的脸上。
是温热的。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枯萎的那一刻,太阳花看到了祝昭卫衣口袋的一角,那里露出一片红色的枫叶。
原来是这样。
周围的植物在极速枯萎,叶片霎时间变黄,就好像一切能量被抽离。
祝昭的眼前出现了红枫树的虚影。
它看起来很高兴,也很有生机。
“你杀了它。”
显然,红枫树看到了满地的血。
祝昭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看着枫树的虚影,它在吸收这些植物的养分,汇聚到它的根系中。
“合作愉快,狡猾的人类。”
祝昭收起刀,无视红枫树现在餍足后狂妄的嘴脸。
植物的生长不仅需要阳光和土壤,还有最重要的——水。
即使是在耐旱的植物也需要水的浇灌,在这里,水就是血液。
没有血,所有植物也会枯萎,这也就是植物园处处暗藏杀机的原因。
祝昭扭头往出口处走去。
挂着枫叶的枝桠挡在了祝昭面前。
“现在,我不想放你走了。”枫树的的笑容无限放大。
祝昭停下的脚步,侧目,冷脸盯着远处窜出几十米的枫树,它好像已经吸收了整座植物园的能量。
可是它好像还是不知足,目光落在了祝昭背影上。
贪婪。
养分在它树干的脉络里上蹿下跳,将它的树皮撑地几乎透明。
落在祝昭眼前的枝桠就要勒住她的脖子,却突然松开了。
“砰”得一声,身后的笑声戛然而止,枝桠上的枫叶落了一地。
土地被血液染红。
那一瞬间,祝昭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熙熙攘攘的人声,有哭有笑。
七嘴八舌的声音来自地下,来自每一滴鲜血,来自根系的脉络里流淌着的人们。
身后尖叫疯狂,欢欣雀跃,囿于泥土中的自由开始迸发,挣脱囚笼。
祝昭没有回头。
地面开始震动,裂纹已一种极其诡异的向她的脚边蔓延,这里坍塌了。
“小姑娘快走吧。”
她听见一道温柔响亮的声音。
祝昭脚下的土壤在发烫,一旁的服务台碎成了一片,时钟掉落在地上。
还剩最后三分钟。
祝昭不再犹豫,身后的裂缝追着她的步伐开裂。
跑。
列车就在自己眼前了,她看到了站在列车旁的沈眠眠,陈理言和江清臣。
“昭姐!”江清臣率先发现了祝昭,“快来!”
一分钟!
沈眠眠和陈理言上了车,江清臣在车门边缘向祝昭伸出手。
“抓住他!”
江清臣的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沈眠眠拽着他的衣角喊道。
“快!”
列车启动了,陈理言听到了列车内响起的机械播报。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车门即将关闭,请各位旅客抓紧上车。】
千钧一发之际,祝昭越过江清臣的手,稳稳抓住了车门旁的把手。
沈眠眠松开衣角,推开江清臣想去拉一把祝昭却扑了个空。
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