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白宛怒斥,“怎么说话呢!”
小孩们念着“祸害”“灾星”之类的话,一哄而散,白宛一个也没抓住。她猛地站起来,脚麻了,踉跄着走到黎轻语身边,还在骂骂咧咧:“这些死小孩,刚刚看着还挺乖巧的,怎么说话这么不干不净。”
黎轻语的声音很轻很淡,就好像她这个人就要随风飘散:“东西找到了。”说着转身。
“什么……”
白宛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梨轻语帮她找行李去了,心里一暖。她从没学过如何照顾别人的情绪,看见黎轻语这样子,猜到有什么隐情,难得有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只“哦”了声走在她身旁。
两人肩并肩走着,气氛沉重。
昨天在车上没发现,白宛现在才注意到,有黎轻语在的地方,周围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埋着头走路,躲得很远,好像在躲什么瘟疫。黎轻语的表情很淡漠,似乎早就习惯了,白宛张了几次嘴都没找到话头,烦躁地抓抓头发。
快到酒店时,在青云湾转角处,一个矮小的身影奔跑着撞在白宛身上,是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经过刚才的事,白宛现在看见小孩就没好气,语气不善道:“跑什么跑。”
小女孩披头散发,眼睛红红的在哭,怀里好像用衣服抱着什么东西。听见白宛说话,她身体颤抖,看见黎轻语时,更是颤得厉害,脸色发白,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小声呜咽着跑开了。
小女孩身后跟着只几个月大的小土狗,身上有些暗红色的地方看不清,跌跌撞撞跟着跑,她似乎毫不察觉。在她跑开时,小狗对着白宛“汪汪”吼了几声,但声音很小,毫无威慑力。
“搞什么。”
白宛心里更不爽了,有种欺负弱小的感觉。
黎轻语对刚才发生的事没有反应。她上楼,把箱子放下就要走。
白宛一把拉住她,道:“等等。”
黎轻语使力轻轻挣开,站在原地背对着她:“只找到了箱子。”
“谁要你说这个了,”白宛一个跨步走到她面前,“你躲我干什么?”
黎轻语别过脸,还是不看她。
白宛要被气笑了,叉腰大声道:“黎轻语,说话!”
白宛往前走,黎轻语就往后退,最后被她逼到了墙角,还是不说话。
白宛单手撑着墙,逼近黎轻语的脸,强行占据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黎轻语,你在生气,你气什么,气我,还是气别人。”
两人离得很近,近得能呼吸对方的气息。
黎轻语依旧不看人:“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在气他们对你的态度,还是气我看见了?”
听见白宛的话,黎轻语瞳孔微缩,一把挥开她,避开视线:“我没有!”
“你有!”白宛的脸颊因生气变得绯红,“你对他们生气,就把情绪宣泄在我身上,对我冷脸。”
黎轻语的声音拔高:“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
“……”
两人的对话让白宛想到某部著名影视剧,高昂的怒气像被针扎了下泄掉,只余下好笑的情绪。
她手撑在桌子上施力,坐在上面,挣脱了鞋,露出白皙的脚,脚尖轻晃,道:“不吵了,你先坐下。”
刚才一番吵闹,倒让黎轻语多了点人气。她沉默着,心里闷气渐渐消散,情绪慢慢恢复平静,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白宛无声地笑了,继续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对你那么坏。”
“……”
听见白宛的偏袒,黎轻语神情有些松动,但还是没直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白宛眨眨眼,睫毛修长,漂亮的眼瞳像两颗黑葡萄。她笑起来,脸颊上有个小酒窝,声音像撒娇:“说说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对呀,我们这么聊得来,当然是朋友。”说着,白宛轻碰嘴唇,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而且我的嘴很严的,你把我当树洞,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对着白宛期待的眼神,黎轻语还是松口讲来:“不算秘密。我出生的时候,爸妈死了,姐姐也死了。周围的人碰着我都会倒霉。”
“……”
白宛等了半天,黎轻语都没继续,她忍不住催促:“然后呢?”
黎轻语道:“没有了。”
“没有了?”白宛眼睛瞪得浑圆,看着有点呆呆的。
有点可爱。黎轻语心里浮现这样的念头,嘴角轻轻勾起,漾着笑意。
白宛眼尖看见了,兴奋道:“你笑了!”
黎轻语眨眨眼,好像在说笑了又怎么了。
白宛目光里都是欣赏,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干嘛老是冷着一张脸。”
很少听见这么直白的夸奖,黎轻语有些不习惯,别过脸,耳朵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