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轻语在旁边插言,语气带着压迫感:“所以果然还是你们……”
“别说话。”白宛生怕她吓着鬼,连忙捂住她的嘴。
黎轻语果然乖乖闭嘴,就是脸有些泛红。
白宛直接问了最关心的问题:“男鬼死了吗?”
“死了。”说到这个,小花的语气高昂很多,带着愉悦,“妈妈杀了他。”
这时,一旁的女人终于开口,语气里也是浓浓的愧疚:“对不起,给您带来麻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从女人嘴里,白宛终于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女人名叫红梅,在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了贾老三。这贾老三是个脾气暴躁的,刚结婚时还忍得住,到后来便开始对着红梅拳打脚踢,这情况在红梅生了小花后变本加厉。贾老三觉得没儿子都是她的错,稍有不顺就一顿毒打。红梅本就不是个性情激烈的,几年内更是被打服了。
几年后,小花长大了。贾老三自认为养了个赔钱货,看她也不顺眼,经常押着红梅和她一起打,而且用上竹条、木棍等凶器了。红梅早已不敢反抗,只敢稍微护着点小花,再悄悄给她上药,喂些鸡蛋。小花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打,她畏惧父亲,对照顾她的母亲甚是依赖。
红梅是爱小花的,但她只敢在贾老三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对小花好,尽可能满足她所有微小的愿望。
小白就是一次微小的愿望。在带小花赶集的路上,她们在路边发现了这只奶狗。农村的土狗太多了,这只或许就是哪只母狗在外面生的小狗崽,命如草芥。
小花喜欢极了,抱着小白爱不释手。小白也乖巧极了,窝在小花怀里,小舌头轻舔她的手心,尾巴讨好般晃着。小花看了,对着红梅说,妈妈,我想养这只小狗。
红梅知道男人的脾气,起初不同意,但架不住小花不断哀求。知道女儿从没求过什么,她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两人偷偷将小白带了回去,东躲西藏养着,每天剩下些口粮给它。幸好小白也争气,从不乱叫,每次都配合着躲起来,几个月下来,倒是没被贾老三发现。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红梅觉得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然而好景不长。一次贾老三喝了酒,抄起铁棍对着看不顺眼的母女披头一顿打。小花平时都是低声呜咽,但这次实在是太痛了,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却惹得贾老三下手更重。这哭声引来了小白,小白见有人在欺负主人,狂吠着冲了上去。
它确实咬到了,贾老三腿上阵痛,铁棍也落在地上。但它毕竟只是只几个月的小狗,贾老三骂着畜生,将它活生生踢死了。踢死后,他又拎起铁棍将母女两人打得奄奄一息,就没事人似的,倒在床上睡觉了。
小花躺在冰冷的地上,醒来后看见的是同样冰冷的小白。她哭泣着,不顾身体的疼痛,将小白抱在怀里,奔出家门。她一直跑,跑到镇上,跑到城隍庙,把小白埋在了那里。
白宛愕然:“所以我傍晚的时候遇见小花……”
黎轻语困惑:“傍晚遇见的?”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白宛抿嘴,有些难过,看来那时候小花就已经死了,她看见的也只是鬼魂,一遍遍重复着过往的事。
听见黎轻语说话,红梅身体抖了抖,忍不住朝反方向飘了飘,道:“这位大人太强势,鬼魂的气无法轻易显形。”
“她现在就能看见你们呀,”白宛戳戳黎轻语,“是不是?而且她们干嘛叫你大人。”
黎轻语沉默地点点头,但对她的问题也不清楚。
是人的时候,红梅听过黎轻语的事,但对她更多是人云亦云的远离。变成鬼了,她才看清黎轻语有多可怕,真正带着敬畏,称呼也不自觉变了。
见白宛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红梅有些诧异:“您不知道吗?大人身上有很强的气,我们寻常鬼怪都不敢靠近。”
小花也在一旁小声道:“黑黑的一团,很凶的气。”
白宛恍然,难怪黎轻语说从来都没见过鬼怪,原来是所有脏东西都绕着她走啊。现在能看见了,看变量,难道是因为她?
说起黑气,黎轻语就想起过去的事,有些烦躁。她一烦躁,黑气更甚,红梅拉着小花忍不住又飘远了些。
白宛倒是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她拍拍黎轻语的头,感受着手下柔顺的触感,忍不住又多撩了两把。直到黎轻语抬头,眼神里多了点无奈,少了压迫感,才收手,讪讪收手:“我是在安慰你嘛。”
远处,小花盯着两人互动,似有所思,低头揉了揉小白的头。
见大人如此轻易就被安抚了,红梅有些惊奇。她又飘回来,朝白宛敬佩道:“您也很厉害。”
“?”白宛不明所以,不过思路又被拉了回来,“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死的。”
“死啊……”
随着天空愈发明亮,红梅身影变得愈发单薄,继续讲述后面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