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不过是一个内门小弟子,眼睛还瞎了,他有什么资格夜梦佳人?
他起身盘膝而坐,运转灵力修复内伤,只是个梦而已,当稳定心神才是。
翌日,天际泛起鱼肚白,上官祁耳朵微动,从修行中退了出来。
他推门而出,剑光晃动闪烁落在他的面上,听声辨位,仅凭破空声就能听出练剑之人的凌厉。
“师妹,是你吗?”他出声道。
李书流畅的剑招一顿,一回头,强势凌厉的剑招就朝着他袭来,他眉头一皱,侧身躲过杀机。
一招一式无不朝着死穴攻来,他嘴角勾起,若非手无寸铁,他还真想与之较量一番,然而如今他却只能躲避,偶尔使出灵力与之缠斗。
过了几招,李书清晰的知道自己奈何不得他,不行,再这般就要暴露了。
也亏得上官祁看不清楚,他若是睁开眼,就能清晰的看到李书面上的杀意,她是真的想借此痛下杀手的。
她很快就收剑,看着翩翩而立的男子眸光闪烁了一下,“师弟这功夫着实不错,若非我手上这剑,只怕三两下就输了。”
青月剑闪烁着光亮,牢牢的握在她的手中,然而她却知道这剑不忠,能被轻而易举的夺去,甚至弑主,这剑就用不得了。
她手中灵力震动,“锵锵哐当——”的声音过后,地上出现了一片碎剑。
本命剑碎,或多或少的伤及自身,但这个选择必须做出。
上官祁听着传入耳中的声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手中灵力流转,断连残片就出现在手中。
“何以至此?”他不解的开口。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似回答又似在喃呢着说给自己听,她的声音极低,转身就离开了此地。
留下上官祁摩挲着手中碎剑不解因由。
赢了他却毁了剑,何必呢?
据他所知,这青月剑乃是上好的金刚石打造,剑身晶莹如玉,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祭出灵剑也可震慑宵小。
如今就这么毁了,他感到惋惜。
暗自收起所有灵剑碎片,上官祁同样回了屋内。
昏黄的日光洒落,又到了入夜时分,上官祁忽然停下修炼看向门外,自从失了眼睛之后,他的听力尤为的好,就像现在,隔了两道房门加上一定距离他也隐约听到了女子气恼的呓语。
他顿了下,从床上站起。
“小师妹,你还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我……好吗……”
屋内传来狰狞的呓语,他神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推门而入。
他探手摸向女子的额头,滚烫的灼热如同浪涌,通过指尖传遍整个身体。
想到今日她碎断的本命剑,上官祁了然了,本命剑与其主关联,一旦一方有难,另一方也会引发相应的危难。
如今这高热传来,正是她要面对的险情。
“为什么……”
女子滚烫的手掌拉住他冰凉的手指,如同饮鸩止渴般不肯松手,口中仍是质问的言语。
上官祁皱起眉头,这般模样倒像是被人伤的极深,可是身为清心剑宗掌门之女,谁敢伤她至此?
他伸出手帮她把被子盖上,起身端来茶水要给她喂,干涸的嘴唇仿佛被抽干了水分,显出点点干裂,他摸索着喂水,不可避免的触及滚烫的脸颊,热到这个境地也不妨碍她皮肤的细腻。
上官祁喂完水,不曾越界分毫,就这么坐在床边守着,为其护法。
天际亮起之时,李书从昏昏沉沉中苏醒,映入眼帘的身影让她一瞬间紧张了起来,昏沉的脑袋似乎一下子确认了目标。
男子撑着脑袋半梦半醒,似同样陷入了梦魇。她本能的拿起枕下的匕首,看着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大仇得报了。
她执起匕首靠近,呼吸放的极轻,额上流下细汗来,朝着他靠近。
“师妹,你醒了吗?”顺畅的呼吸声消失,上官祁从睡梦中苏醒。
晨起的嗓音沙哑动人,李书赶忙收起匕首,看着他起身后退,修长的身形在内门弟子的白袍下衬得肩宽腰细,她移开目光开口道:“多谢师兄为我护法。”
震碎本命剑之时,她就已经有了准备,不过是经历一遭心魔,算不得什么。
从殿内离开,上官祁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直到回到偏殿才拧起眉头。
他方才再次梦到了她。
他清楚的看清了她的面容,女子言笑晏晏的跟在他的身后,说要给他治眼,可笑又坚定。他看到了女子眸中的真诚,却本能的抗拒被揭起伤疤,态度称不上好。
这次的梦境似碎片,与上次的梦境连接不上,却也有所关联,似乎缺失了一些什么。
修士与常人不同,修士神魂稳定,因此入眠之时极少入梦,而他却近乎次次都能梦到她,这有何含义?
是因为与她接触多了吗?
他不解,心底平生一股燥意。
想到方才听到李书的呓语,他忍不住想要探究,思绪一下子就深入了,仔细想来,她这般救下自己,还把他安置在云霞峰偏殿,是否有别的用意。
刻意的……
是与心悦之人置气吗?
他捏紧了手指,骨节发白也未曾察觉,这几日他一直住在山上,也未曾见其他人找来,所以到底是与不是?
忽然,外面传出极小的开门声,他沉下心来,面朝门户,然后就听到脚步声朝着山下走去。
当他察觉了自己的情绪变动,一挥袖子扫除了脑中的杂乱,打开门,他同样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