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仪一瞬间又觉得口干舌燥。
徐轻音还是在笑,他突然朝她走近几步,不由分说将人从床上捞入怀中,徐轻音再度被他吓到,那笑容僵在脸上。
她抬手推他,裴观仪置若罔闻,动作也分毫不受她的影响,像他那死板无趣的情绪一样。
徐轻音推不动他,也挣脱不了,索性直接摆烂,将头埋在他胸前,整张脸都被遮挡后才闷声开口:“我不要做。”
男人闻声,脚步顿住,后幽幽回她一句。
“不做。”
说完这简短一句,裴观仪兀自抱着她进去,动作轻柔将她放进浴缸,后又去找齐沐浴所需的东西,再回到她的身边。
他好像有要帮她清理的架势。
徐轻音莫名抵触起来,她跟裴观仪不是没有“坦诚相对”过,裴观仪也并非没有帮她事后清理过,可现在青天白日,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帮忙。
“我自己来就好。”
本来就没什么,唯一的一次也是很早之前了。而且他们结婚这么久来,谁都没有要孩子的想法,她眼下只需要洗洗就好,不需要他在旁边搭什么手。
裴观仪只沉默看她。
他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在做什么,永远都是这副冷淡薄情的模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转变,徐轻音猜不透他。
当然,她也没那心思去猜裴观仪在想什么。
裴观仪看得久了,徐轻音被看得浑身不适,她扭过头去,不愿再与他对视,期间还不忘催促着他尽快离开浴室。
“你快走吧,再这样拖下去,一会儿时间该来不及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半晌得不到应声,等徐轻音回过头时,见浴室已经只剩她一人。
裴观仪动作真快。
*
徐轻音洗完澡出来时,距离原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几分钟,但她毫不在意,这是裴观仪自己耽搁的,与她无关。
裴观仪很忙,连离婚也得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才行,但他也能变态到离婚前夕也不忘拉着她纠缠一夜。
徐轻音坐在副驾,她不时侧脸打量着他。
裴观仪正认真开车。
有一说一,裴观仪这张脸,真的无可挑剔。
身材也是。
也不止是身材。
可除了这些东西,裴观仪一无是处。
结婚三年,每一个纪念日他必会安排人给她送礼,偶尔重要的时刻,他也会抽出时间陪她。
除了她昨晚刚过不久的生日。
但徐轻音知道,这不是裴观仪的本意。
裴观仪满脑子只有利益,有他的公司,有他那一连串的业务。独独没有她,也不可能有她,零星陪她的时光,也只为了应付长辈。
没有情趣,不知情爱,日复一日,过着机械一般的人生。徐轻音想都想得到,裴观仪这死板无趣的人生,以后将会变得多么乏味漫长。
徐轻音看够了,也笑够了,她慢慢收回视线。距离最近的民政局也有一段距离,徐轻音一晚上没睡,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
直到她沉沉睡去,开车的男人才将视线投来。
徐轻音洗完澡后,动作利落化了个淡妆,也换了身日常的缎面挂脖裙,是粉色的。徐轻音鲜少穿得这么灵动,但跟她今天的淡妆很搭。
她即使不收拾的时候,都美得无可挑剔。
更别说今天为了离婚,徐轻音宁愿迟到几分钟也要好好精心打扮一番。裴观仪握着方向盘的两手隐约泛白,在跳转红灯的那一刻适时刹车。
徐轻音逐渐醒来。
她神色缱绻,慵懒打了个哈欠,转头问他一句。
“还有多久能到?”
带着轻微的鼻音,是刚睡醒的原因造成的。不是因为难过。徐轻音语气轻快,甚至有些憧憬。
可以这么说吗?
裴观仪不知道。
但他的心情并不愉快,甚至说得上糟糕,也许他昨晚跟徐轻音纠缠时的心情一如往日,甚至在今早也一样,直到出门的前一刻,他的心情也没什么变化。
可刚刚红灯亮起的那一刻。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不止一点。
坐在副驾的徐轻音许久等不到回应,不免再度追问起来。
“裴观仪,还有多久到民政局?”
徐轻音问话的尾音将落,绿灯亮起,裴观仪没有一秒迟疑发动了车,惯性使然,徐轻音身体瞬间往前倾去,当下又惊又恼地斥他。
“裴观仪!你发什么疯?你自己不要命了可别带上我!”
带上她?
他为什么要带上她。
她不是要跟他离婚吗,那么殷切地盼着跟他离婚,盼着跟他彻底摆脱关系,甚至因此开心到特意打扮得那样好看。
裴观仪近乎克制不住,心底突然翻涌的陌生情绪。
“十分钟。”
徐轻音还没从刚刚突然发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听见裴观仪这莫名其妙的一句,不由“啊”了一声。
裴观仪冷冷瞥了她一眼,沉声道。
“到民政局,还有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