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碰撞洗手池的瓷面,有些许飞溅而出,带着凉意落到宁浔脸上。
他抹了一下侧脸,没多问,撑着膝盖自下而上仰着头看江向忱,“还有一点点血迹没洗掉。”
江向忱一直闭着眼没睁开,喘着粗气,眉头紧蹙着,“在哪?”
宁浔想抬手时忽然顿住,他垂下眼,犹豫问道:“我能碰你吗?”
“啧,”江向忱骤然弯下腰,脸贴近时距离他不过一尺,“我说不了吗?”
“但是你也没说可以。”
“......”江向忱服气了,“可以,宁浔可以碰我。”
血迹在眼角,应该是手蹭上去的,宁浔把纸用水沾湿了,擦拭的动作很认真,保证没在那张帅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目光不自觉在江向忱面庞上游走,他闭着眼,眼睫乌压压垂下一片,又长又密,灯光斜照在他侧脸上,暖色的光影轻微晃动。
宁浔擦好了站直说:“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你嘴唇很白。”
江向忱靠着洗手池站,摸了一下裤兜,空荡荡的没有凸起的方盒。
艹了。
忘了现在是不抽烟人设。
不知道自己最开始装什么狗屁矜持。
他深吸一口气,磨了磨牙,缺点什么总是不得劲,他问宁浔:“有糖吗?”
“没有,”宁浔摇摇头,“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去买。”
江向忱意外挑眉,“无事献殷勤......”
宁浔挠了挠脸,纠正道:“你有事了,我才来献殷勤的。”
整个洗手间被打扫得很干净,相对着的两片大镜子透亮,宽敞的空间里安静无声。
宁浔想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担忧地皱起脸,“晕血是指个体在看到血液时产生的一种晕厥现象,主要表现为头晕、目眩、心悸等症状。随着症状的发展,患者可能会出现面色苍白、出冷汗、四肢厥冷等情况......”[1]
江向忱听着他这官话,没打断他。
“我刚刚去查了手机,你现在已经面色苍白了,如果手很冷的话可以伸到我兜里。”
江向忱挑刺道:“为什么不是你把衣服脱给我?”
宁浔神情茫然了片刻,不理解他的脑回路:“脱给你我会冷的。”
“......”
小白眼狼。
他还没说什么,后脑勺忽然被按下,耳朵贴上温热的皮肤,紧靠着的胸腔震动,“放心靠着我吧!”
宁浔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网上说你需要深呼吸,身心放松。”
江向忱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松,咬着牙的声音冷厉:“你想死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江向忱难得虚弱的一面,宁浔的胆子大到超乎自己的想象,这和骑着老虎拍它屁股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强制接触,立刻双手背后,不敢吭声。
没有想象中的奚落,肩膀上那颗毛绒绒的脑袋还在,甚至还能微弱感受到对方在缓缓卸力,被依靠着的他也成了一个支撑点。
宁浔从正对着的镜子能里看到江向忱的身形把他遮了大半,脑袋木了一下,他想,百度上说的心悸果然没骗人。
周遭太静了,他好像也听到了江向忱沉重的呼吸和摇曳流转血液下的心跳鼓动。
须臾,是他微不可察的轻叹。
“你赢了。”
*
在外面的众人坐在观众席的座位上等着,夏研无聊托腮,忽然瞟到斜前方孤零零一个人的冯诗予。
她起了兴致,站到她旁边的过道,笑嘻嘻道:“大小姐,让个位置呗。”
冯诗予看见是她,纤细的手指压了压耳边散乱的卷发,傲声道:“凭什么?”
夏研不管她的拒绝,凭一身蛮劲一把将人拉起来,推攘着她往里坐一个位子,心满意足的霸占。
“你有病啊夏研!”冯诗予甩开她的手,厉声指责。
“嘘,小点声,”夏研装模作样地伸个食指比在唇前,“直播还没关呢,你想把我们俩个的老底播给观众看吗?”
冯诗予听了一愣,拍了拍衣摆不存在的灰尘才坐下。
“你刚刚就在江向忱旁边,”夏研稀奇道:“按理来说,你应该一把推开宁浔,小棉袄一样出现在你的向忱哥哥面前。”
“不争不抢可不像我们冯大小姐。”
冯诗予睫毛颤动了一下,就是因为她在旁边,她能一览无余地看清两个人的小动作。
她不懂,那算是正常同性间的勾肩搭背吗?
可分明是暧昧的。
夏研没注意到她异常的反应,自言自语道:“他们两个之前不是不认识吗?看刚刚那架势好像也不陌生。”
“你怎么知道他们之前不认识,”冯诗予突然出声,又补充了一句:“在恋综前。”
夏研“嗐”一声,“他们认识才奇怪吧!”
她掰着手指分析道:“一个目中无人的臭脾气流量明星,一个呆愣愣的农村老实人,这哪点像是能有交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