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拉住的同时,心脏也像是被汪宁笛的手握住,酸酸胀胀,让梁挽蜚稳定的呼吸在一瞬间被干扰跳频,滋滋啦啦冒出杂音。
“梁挽蜚,我能不能跟你做个交换?”
梁挽蜚知道汪宁笛出过车祸,手骨折过,可能这会儿的轻颤也是因为不可以用力太久。
梁挽蜚快速转身,反用力抬起汪宁笛的手,梁挽蜚回看汪宁笛,肯定回答:
“好。”
汪宁笛表情怔愣,隔了会儿,才问:“我好像还没说要跟你交换什么。”
不是平平淡淡说着“嗯不好奇”的汪宁笛,而是为梁挽蜚话语讶异的汪宁笛,哪怕只是普通的讶异情绪,也叫梁挽蜚很高兴。
梁挽蜚舒展笑容:“难道你是要向我提出特别不合理的要求吗?”
两人厅外拉着手这阵,屋里收拾好东西的汪明香走出来,她第一时间看向两人握在一块的手上,不对,准确来说,是汪宁笛不知好歹地硬拉着人家梁小姐不放。
汪宁笛你这怎么回事!人家梁小姐是有要紧事要回香港的!
汪明香赶紧伸手轻拍汪宁笛的手背,小声警告:“你干什么呢,别拉着梁小姐不放。”
汪明香站在旁边,汪宁笛自然不可能直接将原本的打算当场告诉梁挽蜚,她松开手,看汪明香:“我跟梁挽蜚说事情呀。”
“你跟——你跟——”汪明香无语得话都说不顺,压低声音,“我的宝贝啊,你别直接叫人家梁小姐大名。”
汪宁笛:“她非要让我这么叫她的嘛。”
汪明香气不顺:“你是不是没睡醒?”
“汪阿姨,我确实在向汪宁笛请教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梁挽蜚接话,再看向汪宁笛的眼睛,“不好意思,我站着会有点累,介意让我请你到车上聊吗?”
司机为梁挽蜚开后车门,梁挽蜚退一步,抬手示意汪宁笛:“请。”
汪宁笛看梁挽蜚的脸一眼。
上车。
——被服务的感觉好奇怪。
先一步上车的汪宁笛看向站在前车窗外规矩等待的梁挽蜚司机。
右边是后一步上车,正在自己关门的梁挽蜚。
——更奇怪的是,现在不是我要请求梁挽蜚帮忙吗,她干嘛对我这么客气。
砰!
汪宁笛暗自思忖的同时,车门关紧。
原本这车内就全是梁挽蜚身上的香水味,这会儿梁挽蜚本人坐进来,车内的香味就更加明显。
汪宁笛感觉自己就像森林中的迷途之人,偶然走进一方月色下的湖泊,闻见冷然但清透的甜香,疲惫紧绷的心渐渐松弛。
是香水味,又不只是香水味,倒更像是梁挽蜚这个人带给她的安全感。
安全感?
汪宁笛深深皱眉,更不懂这种感觉从哪儿来的。
梁挽蜚坐定,神色微乱地看向窗外,她在等待汪宁笛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哪想汪宁笛也在紧张——
汪宁笛无意识揪着牛仔裤,眼睛在这豪车内四处乱瞥——那么问题来了,提出要跟人家大小姐做交换,我能跟大小姐交换什么。
不不不。
都不能说是能。
是人家梁挽蜚什么都有了,人家会稀罕我什么。
我得用什么代价,才能让梁挽蜚愿意浪费时间,陪我找所谓的记忆。
那不是别人的时间。
是梁挽蜚的时间诶?
就算汪宁笛这会儿还不完全清楚梁挽蜚到底是位多贵的贵人,她也知道,梁挽蜚一秒的价值估计能抵过她一辈子的奋斗。
一辈子有点太自卑了。
半辈子吧。
——那可太幽默了,我到底能拿什么跟梁挽蜚交换,让梁挽蜚浪费她的“生生世世”,陪我玩找记忆的无聊游戏?
大部分时间,人类冲动过后就是无尽的懊恼,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比如此时此刻在梁挽蜚身边坐立不安的汪宁笛,明明几分钟前她还踌躇满志,几分钟后思考下来,她已经打退堂鼓了。
还是就跟梁挽蜚坦白说算了吧。
汪宁笛打定主意,一直捏着牛仔裤的手瞬间握拳给自己鼓劲,她扭头往梁挽蜚的方向看。
梁挽蜚快速转头,看窗外。
一副连汪宁笛都能看穿的心虚表情。
汪宁笛茫然,眨眼——搞什么?梁挽蜚在躲我的目光?是错觉吧?
“嗯,汪宁笛。”梁挽蜚只给汪宁笛一个后脑勺,率先出声,“你想跟我交换什么?”
汪宁笛哦一声,切入正题:“对不起梁小姐,我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吧,不交换了,我也不耽误你时间,我就先下车了。”
说完,汪宁笛的手往车门边摸。
“坐回来。”
梁挽蜚冷声警告,“汪宁笛,我不接受有人无理由跟我取消交易。”
汪宁笛收手,看回梁挽蜚。
梁挽蜚凝视汪宁笛的眼睛,冷硬的面色突然给到汪宁笛巨大的压迫力,汪宁笛意识到,这才是真正不苟言笑的梁挽蜚。
梁挽蜚沉静着目光,轻轻吐出四个字:
“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