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们忙,我理解。说仙君是女孩,带在身边比较安全,我也接受。”俞杉问,“可为什么,我连俞烁都比不过?”
卫小枞说不出话来,只能把俞杉紧紧搂住。
俞烁在初中,就是风头出尽的那类学生。因为转学留了一级,比班上同学都大一岁,还高出一大截。走到哪里都是前拥后簇。
卫小枞还记得他从三楼教室窗口向篮球场投了一个球,进了以后,全校轰动的那个场面。
俞烁说他爸爸到处出差,但是在柠港最多,所以把他安排在柠港的学校,连请海关吃饭也带着俞烁。
三不五时,俞烁还去门卫取他家里让人送来的吃的。初中时,俞烁上课偷偷在教室后面剥板栗,剥好用纸巾包着,让人传到前面给卫小枞吃。
所以即便是住校,俞烁也生活得鲜亮张扬。
高中,他就更精彩了。他说家里早给他安排好以后,所以每天都很轻松,作业基本不写,笑看女生为他争风吃醋。
与此同时,俞杉已经剃了光头去净水寺长斋礼佛了。
“如果只是小时候打架和奶奶偏心的那些事,我不至于那么讨厌他。”
“他这些年在外面,都是打着俞家大公子的名号,别人都以为他才是我爸的儿子。”
卫小枞终于明白了大伯娘为什么称俞杉为“小公子”。说难听点,这是在故意混淆“皇侄”和“皇子”。
“我在意的一切都被他夺走了,就连你......”俞杉看着卫小枞,卫小枞摇着头,抬手捂住了俞杉的嘴。
俞杉把卫小枞的手拉下来,“我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你看着我的时候,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别人。”
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你不曾被爱的证明。
当他招摇地从你身前经过的时候,轻慢地展示着你渴望却不曾拥有的东西,那些潜藏在最深处的、从未被安抚过的空洞,就会破土而出,重新把你淹没,让你瞬间变回那个在火车上站了一夜、拿着别人球衣不知所措的小孩。
或许儿子不在身边的时候,俞父俞母会把对儿子的思念移情在侄子身上,因此才记混了他们喜欢的东西。
怕是俞杉同样会怀疑,既然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俞烁,那么如今对他的喜欢,到底是喜欢他本身,还是因为他身上和俞烁那因血缘而存在的一二相似,让自己也产生了移情。
*
伤痕会让人退行成小孩。
俞杉一直是克制的,即使现在,他仍是条理清晰、并不激烈。
然而这样静静的袒露与脆弱,让卫小枞无比怜惜。
“乖,”卫小枞轻声安抚,他吻俞杉的额头、鼻梁,抚摸他的脖子、肩膀,“你就是你,我只爱你。”
“你对俞烁真没感觉了?”俞杉问。
“当然!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今天看到他只觉得碍事!”卫小枞表忠心到,“而且,我最喜欢他的时候,也没有对你这么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只要你说到他的心坎上。
“你对我有多喜欢?”俞杉染上了点笑意。
“这么说吧,”卫小枞道,“我前些天思考,如果马上要世界末日,我临死前最想做的是什么。”
“......是什么?”
卫小枞赤裸无比、俗不堪言地说:“我想死在你床上。”
俞杉:“......”
见俞杉又气又笑的表情,卫小枞心下得意,问:“对了,馄饨好吃吗?”
俞杉笑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花招挺多啊?”
“那是,我还有别的花招。”卫小枞把包拖过来,掏出了在里面憋了一天的首饰盒,拿到俞杉面前。
“什么?生日礼物?”俞杉问。
“不是,”卫小枞拆开盒子外面的深蓝绸带,“这是表白礼物,我是来表白的。”
盒子向两边打开,黑色的天鹅绒衬布上,是一对间隔镶钻的情侣手镯。
“你别嫌我俗气,我就是想跟你戴点成双成对的东西,”卫小枞看着俞杉道,“而且,我觉得表白必须得有礼物。”
没有仪式,就没有重视。确认关系,必须郑重明确地表明心意、达成共识。
卫小枞绝不想要不清不楚地开始。
俞杉望着他没说话。
“我去了好几个专柜,最后还是喜欢这一款的设计,”卫小枞把手镯拿出来,“这种规则的六边形几何排列,有序、简洁,有一种理性的美,就像你给我的感觉。你喜欢吗?”
“嗯。”
夜风送来花香,两人坐在八角檐亭下相对,发丝飘动。卫小枞的品位依然绝佳,这款手镯戴在俞杉的手腕上,内敛而性感。
卫小枞直视着俞杉的眼睛,俞杉也深深看着他,情意如有实质,在对视的两双眼睛之间流动。
卫小枞感到近乎羞耻的战栗,他脸颊发热,握住俞杉的手有些颤抖,用尽毕生勇气一般,生平第一次当面向人求爱:“俞杉,我爱你。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俞杉开口到,“可以。”
力松劲泄,卫小枞又没出息地哭了。
他想骂自己,哭哭哭,就知道哭!但是他停不下来。
俞杉凑过来吻他,说:“我也爱你。”
把稀里哗啦、不能自抑的卫小枞,拐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