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不见。
被水透湿的绷带仍然蒙在他眼睛上,隔绝了视线,于是他就用手去感知,顺着弧线描摹眉眼,指腹轻扫过眼睫,按在眼尾,再向下,碰到了温热的唇。
琴酒没动,但显然他能感受到这只胡作非为的手,只是故意没反应。
或许是在等小林北枝的反应也说不定。
小林北枝指尖凝固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自发摘了绷带,果然看见琴酒近在咫尺,似乎在等着他继续摸下去。
他收了手指尖,似是平静道:“有个好习惯叫敲门。”
琴酒勾唇,没有点破小林北枝的反应,只回答了他的话,“敲门你会应?”
小林北枝:“那大概不会。”
“你知道就好。”琴酒伸出了手,“起来。我不想看见你大半夜在医院。”
“好哦~”
今天也没死成的小林北枝欣然应答。
但他像是故意似的,悠哉哉地从蓄满水的浴池中站起来,带起一阵淅沥沥的水花,单薄的白衬衫贴服在肌肤上,勾勒出朦胧的身形曲线。
没有任何遮掩。
就像是没发现自己是什么模样般,淌着水,光脚踩在瓷砖地面上。
琴酒呼吸不自觉加重了。
他能看见,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滴在早就透湿的衬衫衣领,小林北枝的领口敞开半些,露出苍白的锁骨,顺着往下是半透明的衬衫下显得诱人的肌肤。
小林北枝本就好看。
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琴酒觉得他的老师更好看了。
……甚至有些,过于。
琴酒滚了滚喉咙,话都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青年混不在意的手臂上,染着抹血红。
琴酒:“……”
好,很好,非常好。
琴酒什么心思都没了,咬牙切齿地把人逮去上药。
这人哪天又死外面了都不觉得稀奇。
…
暴雨还在下。
换了衣服,重新包扎伤口,小林北枝捧着杯热茶,坐在餐桌旁,两个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起共进晚餐。
晚饭是意大利风味,伏特加送来的。
送来之后人就顶着大雨跑了,连人影都没着的小林北枝摇了摇头,一边嚼嚼嚼,一边吐槽:“居然让人大雨天出门,黑心。”
琴酒一语戳破,“他怕的是你。”
小林北枝拿起手机,点点按按,一边言之凿凿反驳,“不,我是好人。”
“好人不会吓得组织在日本的高层跑一半。”
“谁说的。”小林北枝将手机丢给了琴酒,“他们不都还在吗。”
琴酒看向手机,上面显示着短信。
而每一封短信的发信者,都是那些跑路的高层。
如小林北枝所说,他们都还在。
或者说,跑一半‘自愿’回来了。
琴酒没说什么。
很常见的控制手段。小林北枝讨厌失控和未知,他习惯将全部情报网都握在手心,因此琴酒也跟着知道了组织大部分人的软肋和弱点——除了小林北枝自己。
他只在还没出师的时候偶然瞥见过一眼小林北枝的软肋。
很短的几个字,像是个人的名字。
“对了,刚才莲耶打电话和你说什么了?”
小林北枝问。
“Boss说交易……”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小林北枝无聊地弹了弹指尖,打断:“他今天打电话给我无非说的就是下午那件事,道歉、把自己摘出去、希望我不要插手……莲耶要说什么我都不用猜,他从小就这样。”
“我问的只有他和你说的事情。”小林北枝看着琴酒瞳中墨绿,片刻,才笑着,说出下一句来,“你可比他重要多了。”
“……”
又是这种直截了当的话。
有时候琴酒都在想这是不是小林北枝故意设下的诱惑陷阱,一旦他踩进去,沉溺其中,那么得到的只会是个坏结局。
所以他只能暂且按下心里的悸动,将目光从小林北枝身上移开。
耐心是对小林北枝。
同时也是对自己。
琴酒:“是你代号的事。”
“噢,他又提了啊,不如小时候听话了。”
“不过既然他提了,那我也说两句好了。”小林北枝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指尖绕着脸侧的发丝,少见地,主动丢出了一个线索。
“代号这东西,我以前是有的。”
“不过,是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