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将晚,一盏盏昏黄色的灯渐渐亮起。钟离便带着白露去吃些东西,“你喜欢吃什么?”
“葱醋鸡,团油饭……”白露细细数着,“我要点上一大桌!”
刚叫嚣完她又立马蔫了下来,“长老们看见了那些账单,会不会来兴师问罪?”
“问罪?问什么罪?正常的餐饮,难道他们也要管吗?”钟离抱了抱胳膊:“不必怕他们。”
“他们说身为龙尊要服气辟谷,要饮露餐风,不能被寻常的食物沾染胃口。”白露瘪了瘪嘴巴:“每次都不让我吃好吃的东西,要我吃些药材。”
“他们服气辟谷吗?”
“不知道。”白露摇了摇头:“他们不在我面前吃饭。就连雪浦长老也一样,她嘴上说着不能与龙尊同坐一席,仿佛对我很是恭敬。但是我知道,她,他们从来没把我当一回事儿。”
说着,白露低下了头,手指在身前绞着,眼泪吧嗒一声,滴落在手背上。
钟离抽了张餐巾纸,手绕过桌子给白露擦掉泪水:“他们不把我们当回事儿,是因为他们没有眼光。你的医术精湛,虽然龙尊这个称号是与生俱来的,但‘衔药’二字却是你自己独自挣来的。”
“嗯嗯!”白露使劲儿抽了抽鼻子,努力点着头。
“擦干眼泪,吃饭吧。吃饭的时候哭,容易噎着。”
白露破涕为笑:“我可是有‘衔药’名号的龙女!”
“医者难自医。听说最近曜青仙舟来了位狐人医士,有时间我们把他请来给你看一看身体。”
见白露嘟着嘴巴有些不服气的样子,钟离感到稍许欣慰。
终于有了些许孩子般的活力了。
钟离挑着白露最在意的地方:“兴许能让你长高一些。”
“真的吗?”白露有些不敢置信,正要再多问几句,却被旁边一道暴跳如雷的喊叫声打断。
“站住!站住!还我的琼实鸟串!”
白露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头戴皇冠的女孩子正气急败坏地追着一只叼着一串琼实鸟串的谛听满大街跑。
那谛听憨态可掬,借着身量的优势在人们的腿间穿梭,好不灵活。那女孩子追得人仰马翻,不是踢倒了摆满了花灯的小摊,就是撞倒了端着锅汤的小二。
一时之间,闹哄哄的街市更加拥挤不堪,人声鼎沸。尖叫声、哎呦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活像是烧开了的沸水,好不热闹。
白露被这气氛感染到,一张小脸儿满是笑意。她忍不住去看钟离,只见后者微微侧脸,看着万家灯火的盛况,鎏金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宽慰。
白露忽然间意识到,钟离先生的眸色……和景元将军的极为相似。
就在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时,那只逃跑的谛听像是发现了什么安全的地方,蓦然间叼着琼实鸟串跳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钟离眼疾手快,抱着白露退到一边。他们刚撤走,紧接着那个戴皇冠的女孩子就跳到了他们的桌子上,打翻了热气腾腾的一桌子美食。
“啊,你这个坏蛋!”白露挣脱开钟离的束缚,在那女孩子将要离开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脑后的两缕辫子,“你……做完了坏事还想跑,你赔我的葱醋鸡和团油饭,你赔我的琼实鸟串!”
琼实鸟串这四个字像是触发了女孩子的开关,那女孩儿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填满小星星:“哪儿有琼实鸟串?”
“呜哇——”白露气得直跺脚:“都被你掀翻到地上了。”
“矫情什么?”那女孩子不以为然,从桌子上跳下来,捡起落了灰的琼实鸟串,弹了弹,又吹了吹,然后放进了嘴巴里。
“你看……”女孩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边咀嚼,一边道:“这不一样吃吗?罗浮上的小娃娃就是矫情,不仅练些软绵绵没意思的剑,连沾点儿灰也要说几句。”
“你……”白露被女孩子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震惊到了,“你你你太气人了,踢翻了我的葱醋鸡,还这么振振有词。”
“你什么你,在下有名有姓,云璃是也。”
那个叫云璃的女孩子看了下地上被打翻的饭菜,冷哼一声:“你们就吃这么点儿东西?”她比划了下白露的身高,撇撇嘴:“难怪你没有我长得高。”
“哼,你又比我高到哪里去。”白露同样撇撇嘴。
“我……我是跑累了。”云璃狡辩道:“等我吃得饱饱的,我就肯定比你高了。”
见白露不信的样子,云璃趁热打铁:“要不咱俩就比比,看吃饱后谁最高。事先说好,龙角可不算哈。”
“那你那皇冠也不算。”白露紧接着道。
“行行行。”云璃连连应道,然后又看向钟离:“就麻烦这位先生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