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太小瞧人了!你能赶得上我的零头,我就把我的剑送给你。”
“我才不稀罕你的剑呢,轻飘飘的……”
两个小孩子的声音逐渐远去,景元对怀炎微微颔首:“有劳老将军镇守神策府,我有件事情需要去核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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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正在星海中急速行驶的星槎上,载着无数狐人模样的步离人和一个戴着紫色兜帽的青年。
此人便是貊泽,先前和椒丘一明一暗调查潜入仙舟的步离人。不成想,就在他在星槎海中枢要将消息传递给飞霄的时候,却被躲藏在暗处的步离人埋伏了。不但手机被彦游夺去,自己也被他们绑走带到了星槎上。
末度正在擦拭着染血的狼刀,时不时抬头冲对面的貊泽呲牙一笑。坐在貊泽旁边的彦游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道:“怎么,你如今胃口大了,不仅喜欢将狐人咬死吸血,还惦记上连血统都不正宗的仙舟人了?”
末度却没理会他,只是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貊泽:“你是飞霄的……影卫?是不是?一辈子在黑暗中行走,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样的生活你不觉得厌倦吗?”
貊泽不想说话,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自己的口水。
然而这样的行为落在末度的眼中,却是默认了。他笑得越发渗人,一双眼睛绿幽幽的,活像是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狼。
“听说你的窝……哦不对,是家,你的家被飞霄端了,你的家人也都被她杀了。你难道就不想复仇吗,为你那些……”
末度肚子里的墨水实在不多,他将求助般的目光放在彦游的身上。毕竟这位可是出自罗浮善宏学宫文化人类学博士宗光的门下,学识自是比他们这些整日打打杀杀的粗鄙之人强得多。
彦游收到末度的信号,轻蔑地笑了一声:“含冤而死或是含恨而终的兄弟姐妹。”
“对。”末度继续对貊泽循循善诱,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貊泽,你难道就不想为你含冤而死或者是含恨而终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吗?”
彦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本意是想让末度在“含冤而死”和“含恨而终”选一个,不想这货直接将他的话复制粘贴了。
许是被末度的喋喋不休给烦到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貊泽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末度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终于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话题。
“我家主人想知道个秘密,[飞霄有步离人的血统],这个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貊泽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家主人?一向以凶猛著称的步离人,以狼群自居,如今也变成向别人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了吗?”
彦游从未拿自己当过步离人,听到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略带嘲讽地看着末度。末度虽然是步离人,但却知道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更何况眼前之人并不是狐人那等卑贱的奴隶,从生理上激发不了他的兽|欲。
“哈巴狗?”末度在此时竟笑了出来,“今日倒是新学了一个名词。自从呼雷汗被罗浮的前任剑首镜流所擒,困于幽囚狱内,步离人的生活就一日不如一日。汗位空虚,为了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先是爆发了大规模的内战。往日一致对外的弓箭和弩|枪,现如今全都对准了自己人。”
“在步离人内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批不甘受制于人的贱奴……”
在收到彦游的死亡视线之后,末度立刻改了口,“一群白狼,英勇善战的白狼,他们推翻了自己的主人,翻身农奴把歌唱。然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们以为步离人彻底完蛋的时候,没想到的是,他们对待狐人同胞相较于步离人更为残忍暴力。往日我们上战场之前都会杀俘饮血,但也只不过是将猎物杀死之后再痛饮其鲜血。然而白狼却是直接将猎物吸成人干,看着其在强大的求生欲前奋力挣扎,最后无能为力,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我们步离人向来以强者为尊。即使他们是狐人,但是只要强大,我们就认。然而在步离人迎来一个短暂的春天过后,更为严酷的寒冬却再次降临。没错,就是你们曜青的狐人将军——飞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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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从神策府离开后,便七转八转,溜达到了罗刹的摊位前。他从手机内看到了机关鸟的监控画面,知道镜流也在这里。
景元仔细打量着那挂在摊位上的几顶红伞,并未直入主题,似是不经意间问道:“你这里可曾来过一位黑纱覆面的女子?”
罗刹本来坐在摊位后面划拉着手机,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看上去越发人畜无害。听到景元的声音,他抬起头来,见是景元,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军此番前来,只为寻找您的恩师?”
景元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几把伞上,“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你这里了。”
“原以为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想竟是求助于人的。”罗刹抿了抿唇角:“将军是想让我也显露一手吗?”
景元终于将视线放在了罗刹那张俊雅的面容上,他双手环胸,有些耐心寻味道:“你的那一手想必已经在钟离面前显露了。”
“那么将军是需要我藏匿一手?”
“我需要与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自己。你若安分守己,我便只当你是寻常人。你若兴风作浪,我便只能送你入狱。”
罗刹听后并不气恼,连神情都未变动分毫,只是笑了笑道:“将军所言,必谨记于心,笃志于行。”
景元的脸色稍缓:“感激不尽。”
景元绕过罗刹的摊位,拐进了一条小巷,并推开了那扇屋前堆满了红色雨伞的门。
视线所及之处只余几口白璧无瑕的冰棺,其中一口躺着一位白色长发的女子,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胸口隐有起伏,面现挣扎,神情凄苦。
景元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棺盖。此情此景,恍惚间让他想起七百年前,陷入魔阴身的镜流被十王司关在能量罩里时,自己在外面无能为力的样子。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