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钟离问,符玄便道:“无了,本座暂且想不起其他情形了。”
“依太卜大人看,当下属于何种情形?”
“依本座看来,眼下哪种情形都不符合。根据现有的情况计算,最终的导向结果将会是搓揉复杂的。而且,这三种情形并非完全独立,而是交叉并行。或许,也有新的结果也未可知。”
钟离微微颔首,继而笑道:“符太卜神机妙算,何不卜算一下——今晚过后,太卜大人是否会如愿以偿呢?”
?
符玄有些不明所以:“先生此言何意?”
钟离慢条斯理道:“我是一介外人,景……将军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顾虑将我支开了神策府。如今府内情形如何,我并不知晓。但想来以景……将军的能力,对付起来应是绰绰有余。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今晚可够……将军喝一壶的了。”
一番话因为个称呼说得磕磕绊绊的,不改还好些,改了更显得欲盖弥彰,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符玄更是疑惑了,却见钟离抬头看向夜空。符玄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方才还月明星稀的夜空如今变得乌云蔽月,只渗出几缕惨淡的月光。
钟离自言自语道:“不知明日太阳升起之时,草叶之上,是否还会有晨间的露水落下。”
符玄若有所思。
钟离看向她:“符太卜该去丹鼎司向龙女讨要些掺了糖粉的明目药茶了,晚了,怕是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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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府。
钟离走后,景元关了灯,复又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
惨淡的月光渗了几缕落在地上,衬托得内外黑黝黝一片。园子里养的本该窝在猫窝里大睡特睡的几只白猫迈着虚浮的步伐跑进屋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后,亲昵地蹭着景元的裤脚。早该蹲在枝头上酣睡的鸟雀,也在此时呼啦啦飞进来,啄着景元头顶上的银发。还有只蹲在景元的肩头,啄着他的脸颊。
景元时而抓抓白猫的下巴,时而戳戳鸟雀的脑袋,打发时间。不多时,他又从桌案下顺出一坛美酒。将案上的文牍推至一边,仰面喝了起来。
些许酒水从将军的唇角渗出,顺着精致的下颌线缓缓滑下,随着吞咽的动作起起伏伏。喝到酒酣耳熟之时,府内倏然间凭空出现了一队冥差和勾魂使,以及拘、锁、刑、问四大判官之首。
景元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但远不至认不清人的地步。其中最扎眼的还是那持明龙师钩沉长老,阴险且得意的神情都不屑于掩饰了。
看来他先前与钟离说的什么头脑清醒的龙师里,不包括钩沉。但今晚,不管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的,都在劫难逃。
景元又是喝了一口酒,借着醉意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他眯了眯金黄色的眸子,唇角噙着笑意:“如此大的排面,四大判官之首皆已到场。若是十王也在此,即便景元真的深陷魔阴,也不虚此生了。”
话音刚落,浩浩荡荡的人群后便传来一道阴阳双声:“怎会让神策将军失望?”
闻声,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通道。一个头戴九旒冕,身着黑色长袍,面孔白净的男人从后面缓缓走上前。每走一步,他的脸便肉眼可见地变幻一次。虽然隔着冕旒,但依旧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每一副面孔。时而方面大耳,时而络腮长须,时而清俊小生,时而妖娆妩媚,时而清纯可人,时而连鬃长髯,时而短脸阔口,时而扁脸塌鼻,时而面若新生,时而剑眉星目。
十步,十面,十王。
景元拎着酒坛子站起身来,“有幸得见十王,不若随景元喝上一杯,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