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三星手机,这回你满意的吧。”光结账后拆开包装盒,把印有“samsung”的黑色翻盖手机交给佐为。
三星集团一直是韩国棋赛最慷慨的赞助商,奖金以上亿韩元计,买他们家的手机也算变相支持韩国围棋了吧。佐为以后参加韩国举办的海外棋赛,三星集团指不定还要付给佐为多少个亿的奖金呢。光好笑地想道。
“谢谢你小光!”佐为激动地接过手机,又想把光抱到怀里,但是被光拒绝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别抱我,我不是个小孩子了。”光鼓起脸说,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买了新手机,佐为开心得跟过节一样,光也跟着一起开心了。
然后,两人打车去皇居附近的三菱UFJ银行。出租车上,佐为拿着新手机不停地翻盖和合起盖子,很有兴趣地指住发亮的手机屏幕和键盘,光形象地联想起一只玩毛线球的猫。
“你现在有手机了,现在打电话给塔矢亮,邀请他出来玩吧。”光高兴地说,找出自己手机里保存的亮的号码,展示给佐为看。
佐为越发兴高采烈。佐为用过光的手机几次了,这会儿用新手机也是驾轻就熟。
拨通塔矢亮的号码,谁知,手机里传来男声:“对不起,您拨打给塔矢亮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请在‘哔’一声后留下您的语音留言,下面为您转接到语音信箱——”
“早上好,小亮,这里是佐为。小光给我办了新手机,有空的话给我回电吧。”佐为说着。
留言后,拿着手机的佐为微微皱起优美的柳眉,显然在担心亮呢。
“我们等等吧,也许塔矢有别的事在忙。”光对佐为说。
接下来,光又教佐为打给和谷、伊角、仓田等和佐为比较要好的棋士、保存他们的号码。
然后,光教佐为打给日本棋院总务人事部。“打座机号码和打手机号码不一样,你先拨东京的区号03,再拨人事办公室的号码:3288-8601。”光耐心地说。
佐为按光的指示照做,电话很快接通了。
对方说:“欢迎致电日本棋院总务的人事部棋士采用系办公室!我是人事总监滨本。” 光记得这个叫“滨本”的大叔,对方和佐为也在办理文件时见过几次。
“喂,您好,这里是藤原佐为……我打过来是想告知棋院我的手机号。之前我留的都是进藤三段的手机号。”佐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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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老师!谢谢您特意打过来告知,这就为您记录号码。对了,一柳九段刚好在我旁边,说起来您第二场和森下九段的定段赛。听说你们昨天敲定了由一柳老师和进藤三段共同解说棋赛了,是吗?”滨本确认道。
“是的,我昨天在派对上听他们说了。我很期待他们二位解说我的棋局。”佐为笑着说。
滨本很满意:“好,我也记录一下……那以后日本棋院有事就打您这个号码了。稍后我把NHK您的定段赛的第二场和第三场的时间和赛程都给您发过来。还有阿含桐山杯和富士通杯的最新通知,我往您手机和邮箱各发一份。”
“谢谢,麻烦您了。那我先不耽误您工作了,祝滨本先生今日一切顺利。”
显然,佐为一瞬间就对现代人的电话礼仪无师自通了。
光看到佐为这么快就学会了用手机,和棋院的各路人马进行工作或私人联络,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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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边忙着往新手机里存号码,一边到了三菱UFJ银行东京皇居分行。
带有绯红和雪白相间的梅花状商标映入眼帘,光和佐为走进了这幢银光闪闪的气派的银行大楼。玻璃幕墙外面就是江户时代的护城河、二重桥和皇居外苑,镰仓时代的武将塑像威风凛凛。这黑瓦白墙的皇居位于林立的现代化大楼附近,是东京最别致的一景。
光和佐为取了开户的号,要等上一个小时。这三菱银行大厅皇居分行里,果然有好几个柜台,里面陈列着日本从千年前演变至今的货币。从古代的金子、铜钱货币,到江户时代的钱庄票,再到现代的纸钞和储蓄卡等等,应有尽有。
“你看,小光,这就是我们一千年前用的货币!没想到在现代的银行还能看到!”佐为指住橱柜里千年前的铜钱。
“你在这看吧,我给你填资料。”光笑着说。
光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替佐为填着资料,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进藤君、藤原老师?”
光和佐为回头一看,是市河。她穿着正式的套装,手里提着袋子。
上次去塔矢家的围棋会所,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佐为回来后,光再没去过围棋会所了。
“市河小姐,早上好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光打招呼。
市河和佐为没有正式见面过,这会儿向佐为鞠躬,佐为优雅地回礼:“市河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光不禁注意到: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佐为就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没在自己面前那么童真了。
“藤原老师,久仰大名,从小亮那里听说过你许多次,我也算是陪伴小亮从小长到大的家人和朋友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对小亮的关照啊。”市河向佐为微笑。
“不用谢,小亮非常优秀,我很高兴和小亮成为能一起下棋的朋友。”佐为笑道。
“喔!倒是你,进藤君,后来怎么都不来会所下棋了,害小亮又回到一个人寂寞地坐在角落的日子了。”市河对光就没那么客气了,看起来想把手提包往光的脑袋上拍去。
“哎,我哪有害塔矢寂寞,我们都在家里和佐为一起,等塔矢过来对局啊。”光挠着刘海说。
“话是这样,但会所里的老人们也想找他这小老师对局啊……小亮都一个人来下指导棋,然后一个人坐在那复盘。进藤君,我还以为你会出现呢!”市河用责备的口吻说。
亮一个人在会所复盘?光不知道,亮没有跟他说过。
“既然说到塔矢亮,他昨天放我们鸽子了,明明说好来派对又不来了。打他电话又不通,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爸爸在中国出什么事了?”光径直问市河。佐为也认真倾听。
“我和芦原好像听小亮粗略提过,好像是塔矢行洋在北京队的契约问题,北京队提了一个条件……”市河努力思考着。
光和佐为对视一眼。北京队和契约?听起来很不得了的样子!
“具体的让小亮跟你们解释吧,我说不清楚。”市河说。
“小亮现在在哪呢?为什么他电话打不通?”一涉及到塔矢行洋,佐为又急切起来。
佐为,你太着急了啦!光连忙拉住佐为的月白色狩衣袖子。但这是佐为没办法控制的事。
再这么刺激佐为下去,佐为都有可能飞去北京了……不要啊!谁知道佐为见到塔矢的爸爸后还愿不愿意回来啊?光的心里有个小人在叫苦不迭。
谁知,接下来市河说出一段意想不到的话:
“小亮今天去了一个玻璃工坊。我听他说,在高温条件下吹玻璃的时候不能看手机,可能是因为这样没有接到电话。”
光和佐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光的表情简直能用“傻眼”形容:玻璃工坊?塔矢亮?在本因坊战七番赛前??
市河说的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塔矢亮吗?
市河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宣传纸,递给佐为。
光和佐为都看着市河交给他们的宣传纸,上面写着:“东京玻璃雕花技艺讲座——江户的现代之花”,下面有介绍,玻璃雕花技艺在江户时代从英国传来日本。讲座持续一天,举办地在东急银座。
光还是满头问号,但佐为很感兴趣,拿着宣传纸,不知想起什么,温柔地凝望上面的彩色玻璃花器。
“小亮说我和芦原先生有时间也可以跟他一起去,但我今天要来账户上的事情,小亮就一个人去了。我想这可以帮助他缓解本因坊战上的紧张吧。”市河补充道。
这家伙,放他们鸽子,还不接佐为电话,今天又参加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活动!光忽然有点生气,握紧手里的文件。
市河小姐去柜台忙活时,佐为拿着宣传纸说:“小光,这个工作坊上面传授的玻璃雕花切割技艺,我有听说过。英国准将佩里对加贺谷九兵卫的玻璃制品赞不绝口,本因坊世家的棋士一起采购过花器呢。我们当时叫这种技艺为‘江户切子’。”
“佐为,你又懂了!”光服了,“塔矢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真没想到。”
“我不如你了解小亮,小亮平时有什么爱好吗?”佐为问光。
“塔矢亮哪有爱好啊!除了下棋就是下棋。”光不客气地说,他还是对亮闷葫芦似的作风有点生气,“玻璃雕花,这不是女生的玩意吗,塔矢亮脑子坏掉了?”
“玻璃雕花不是女生的玩意,是江户的一门传统技艺,我和虎次郎以前都很喜欢。”佐为纠正道,然后笑着揉揉光的头,光的反应好可爱啊。
光拨开佐为的手,抛开生气不谈,其实光私心里也很想看亮做玻璃制品的样子。
“不如我们办完银行卡也去看看好了,银座离这又不远。塔矢当面见到你,估计什么都会说了。”光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