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亮,雨姚醒了,她想起这几日的事情,仿佛做梦一般,怔了一会,她就起身了,见脚踝已是消肿,便走了出去。
献芹候在外头,身后跟着个霜池和槐,槐心虚,低头不说话。
献芹见雨姚出了房,上前问好,雨姚顾不得献芹,先恭敬问候槐:“您昨晚睡的可好?”
槐从鼻子里出气,算是回答。
雨姚不以为意,说:“您以后不必早起,随便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若有事情,便让倚熏替您做了吧。”
槐得了这一句,果真一扭身,走了。
献芹并不赞同,低声说:“大人如此纵容槐,只怕会生出事端来。”
雨姚正色说:“槐于我有恩,这是应该的。”
献芹躬身应下,又请她洗漱用饭,“今日还要在莼堂演练巫礼。”
雨姚点了点头,一通忙碌,她带着献芹霜池走出了正堂。
正堂之外,一个年轻人垂手而立,他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极好,倘若不看他身上的奄人衣裳,雨姚几乎以为这是谁家的王孙公子了。她怔怔的看着他,而霜池眼里的钦慕简直要化作实质流淌出来了。
献芹含笑为雨姚介绍:“这是庶府里的玉笙,身手敏捷,愿为大人分忧。”
玉笙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司巫大人。”
雨姚微微点头,说:“有劳你爬上那棵合欢树,替我砍几条南面的枝桠下来吧。”
玉笙含笑应下,走到合欢树下,三下两下就爬到了高处,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小刀,干净利落的砍断了几根嫩梢,然后就从树上下来了,安静的站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雨姚的视线一直绕在他身上,直到他落地,才回过神。
献芹笑着说:“这个玉笙长的太好了,如今是内宫的红人。”
雨姚低头想了想,说:“该酬谢他一些东西。”
献芹笑说:“随意赏些就好了。”
霜池娇羞的对雨姚说:“大人,你赏我的帕子给他吧。”
献芹咳嗽一声,霜池就不敢说话了,献芹低声对雨姚说:“大人,我请他来是看他身手好,大人莫要起别的心思了,这是内宫的奄人。”奄人者,宦官也。
雨姚脸色微红,说:“多谢指教。”雨姚让霜池去厨下,取了一盒精致的点心送他,“辛苦你跑这一趟,我初掌事,没什么好东西酬谢的。”
玉笙接了糕点,微笑着说:“早就听说舞雩衙的点心好,今日是我有福。”
玉笙行了个礼,走了。
霜池痴痴的看着他离去,半晌回不过神。
献芹对雨姚恭敬,对着霜池就没什么客气了,抬手就要打,雨姚帮霜池解围,对她说:“你取刨子来刨皮。”
霜池连忙去寻刨子,献芹无奈的对雨姚说:“她这样轻浮,若不管教,将来必定要惹事!”
雨姚笑着说:“那个玉笙实在长得好,这是人之常情,放她一马吧。”
献芹想了想,低声说:“你若是喜欢,这事也不是没有前例,只不要惹人注目。”
雨姚看了她一眼,摇头:“我不喜欢。”
献芹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霜池拿了刨子过来,雨姚刨了许多的合欢皮,然后取了个干净的盒子装了,走到槐的房里,奉给她,槐冷笑一声,说:“难为司巫还记得。”
雨姚恭恭敬敬的说:“不敢忘记您的吩咐。”
槐高声说:“我吩咐?我吩咐不了你,这是夫人的差事!你这狐媚贱货勾引君上,气的夫人心口疼,这是夫人的药!”
雨姚低声说:“并不敢犯上,请大人为我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
槐得意的说:“我算什么东西,能替你说情?实话告诉你!夫人现如今恨的你牙根痒痒,总有一天必要处置你!”
雨姚声音提高了一些:“君上拔擢于我,看重的是我守礼,并非徇私,请您替我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吧。”
她越哀求,槐反而越得意,随手操起一旁的扫帚:“走走走!你这贱货,死期就在前头!还敢拉扯我?”
雨姚一边躲避,一边跑了出来,不出意外的看见外头的女祝侍女杂役都竖着耳朵听呢,槐也追了出来,见外头有人,反而越装疯,越发的作势要打雨姚,众人连忙拦着,雨姚趁机跑了。槐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阻拦的人,“敢跟夫人作对?!”
众人都不肯与她对嘴,搭讪着走了,槐气的半死,闹了个没意思,回房捣酱去了。
雨姚跑到庭院里,献芹见她鬓发凌乱,便知槐动了手,问:“我请老人家敲打槐吧?”老人家就是秋草了。
雨姚说:“无妨,并没有打着我。”
霜池嘟哝:“你怎么总由着她呀!打一顿她就老实了,都在你手上攥着呢。”
雨姚笑了笑,没说话,献芹说:“大人去莼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