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藩冷笑:“君上怎的寻了这样出身的人来陪宴?倒是寒了我等的心。”
此言一出,众人都鸦雀无声了。
宰心中不悦,公子沸已是出声:“我听说丈夫之心,望之如火,岂能因为女子而变化?相国多虑。”
触藩冷笑一声,顾自喝酒。
宰且喜公子沸驳倒了触藩,又与他谈笑,气氛再度的热烈了起来。
过了一会,玉笙进来通传:“夫人来了。”话音未落,吕氏已是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着鸾鸟衣裙,头戴凤凰玉冠,连跟着的栀绾等侍女,也穿着玄鸟纹路的衣裳,不过凤鸾玄鸟皆是齐国崇拜的图腾,鲁国却是崇拜神兽螭吻。宰见了,心中大为不喜,故而淡淡道:“夫人且坐。”
吕氏见宰冷淡,心里就冒了火,又见雨姚坐在后头,越发的不爽,雨姚看见吕氏嘴角一撇,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急忙屈身跪拜:“见过夫人。”
吕氏冷笑一声,并不挪步,只转头问宰:“少妃都死绝了么?怎的寻个这样出身的过来?好歹也在天子使面前装装门面才是。”
宰没理她。
这话正合触藩的心意,他哈哈一笑:“果然是齐女,知道高低贵贱。”
吕氏听了,十分得意。
宰一听这话,就如火上浇油一般,正要怒斥,雨姚却对吕氏道:“夫人乃是齐国公女,非比寻常,妾身草莽寒微,怎敢与夫人争辉?此番前来,乃是充做侍女,服侍夫人而已。”
吕氏见她这般谦卑,心里舒服了许多,走到宰旁边坐下,雨姚果然上前,替了栀绾,为她执壶递酒。栀绾带着人,默默的立到后头去了
那触藩见状,眼珠子一转,对着公子沸说:“少妃为夫人递酒,你身为庶子,又不似我一般居长子位,很该为君上递酒才是。”
公子沸笑道:“这是自然。”他作势起身,宰制止住他,神情郑重:“你是寡人手足,兄弟情深,怎可屈居下贱,乱了礼法?旁人不知,你也不知么?”
公子沸连连称是,又坐了回去,触藩见他话里有话,有心发作,可见众人脸上都不赞同的看他,就忍了下来,闷头继续喝酒。
那厢,吕氏得意的看了一眼雨姚,低声道:“听见没?贱婢就是贱婢,莫以为当了少妃就是个人了。”
雨姚低头,发丝遮住她的脸,她听见自己说:“夫人说的极是。”她递酒给她,吕氏喝了,心满意足。
宰也听见了这对话,心里对吕氏越发不喜,不过面上没说。
过了一会,有人通传天子使来了。
宰携起吕氏的手,带着众人,出殿下阶相迎。
无焰见宰与吕氏携手,笑对宰道:“当年齐鲁联姻,天子相贺,如今看来,果真是一段良缘。”宰含笑点头,吕氏露出娇羞之色。
无焰又笑对吕氏道:“我离王都之时,还见到了夫人的小弟,如今一表人才,也能为国分忧了。”
吕氏听闻母国消息,满面春风。
一旁的宰心中一沉,齐国派了使者朝贺天子?可眼下并非朝贺时节,齐国意欲何为?
宰心中一边想,一边把无焰迎进殿。
玉笙连忙招呼献酒上菜,还要照应歌舞靡靡,忙的不得了,雨姚看了他一眼,继续为吕氏递酒。
夜宴之时,宰对吕氏十分亲热,无焰见了,记在心中,又笑说“君上与夫人琴瑟和谐,羡煞旁人。”
宰温柔道:“夫人与寡人结发多年,死生不能分。”
众人连连称是,唯有触藩哈哈大笑,扭头看向无焰,道:“来日夫人诞下孩儿,便要请封太子,到那时候你可得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莫要让我鲁国的国祚到头来一场空啊!”
无焰早知道宰与吕氏多年无子,面上只说“一定,一定。”
宰和吕氏心里都暗恨触藩,还得强颜欢笑。
这一场夜宴直到子夜时分方散了,无焰喝了个烂醉如泥,他的随从名叫照墟的搀扶着他,回驿馆了。
其余众人也“拜别君上“,雨姚混在人群中,跟着拜别,也离开了。
吕氏还不肯走,她许久未在曲宫留宿,今日打算留下。
玉笙见状,拿起脚来走了,只留下几个小臣。跟着的栀绾等侍女不能走,心里都暗自叫苦,已是预感要大闹一场。
果然,宰与吕氏假恩爱了一晚上,早已厌烦,见吕氏不走,头皮发麻,做出困倦模样。
吕氏笑道:“我服侍君上更衣吧。”
宰道:“寡人在吃滋补的汤药,不可随心所欲。”
吕氏道:“无妨,你我夫妻久不相见,正好秉烛夜谈。”
宰推脱:“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与夫人叙话。”
吕氏又被拒绝,恼羞成怒,脱口而出:“只怕不是汤药滋补,而是君上嫌弃我年老色衰了。”
宰敷衍道:“夫人多心,寡人不重美色,而重妇德。”
吕氏高声叫道:“妇德?雨姚那般出身的贱人,她有什么妇德?狐媚爬床罢了!”
宰继续敷衍:“雨姚忠心,不过按礼册封。”
吕氏并不满意,道:“忠心?她只知勾引男人罢了,自己生的猪狗一般,又挑了个狐狸放在窝里,我听说你还让她回了听弦馆,哼!这样的贱人,合该在水月阁里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