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沸听他招呼,就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然后滔滔不绝的称赞,“果然是好菜!多谢君上赏赐!”
白鹭道:“君上有了好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公子您了!”
公子沸憨憨的笑:“自幼跟在兄长身后,都是兄长照顾我!”
岚衣听话听音,眼珠子一转,娇声说:“哎哟,公子身上这衣裳好眼熟.......”
白鹭暗自叫好,忙说:“少妃好眼光,公子才回都城,仓促未有衣物,君上便挑了自家的好衣裳给公子换上!”
宰此时悠然笑道:“兄弟虽多,唯有沸弟与我情投意合,又是母亲一手养育,自然不同于旁人!”
众人齐声夸赞这兄弟情深,公子沸连连作揖,“兄长恩高义广!”
宰忙让公子沸免礼,然后放下酒杯,长叹息,于是众臣立刻殷勤发问,“君上为何长吁短叹?”
宰说:“触藩虽已捉拿下狱,其子陆离却率兵归封地去也,齐人虽暂且退去,夺我家铜山之心尚存,寡人不知江山何日安稳,故而长叹息!”
妘司徒唯恐叫他继续跟陆离死磕,立刻大声说:“触藩老贼好生可恶!我妘氏一门在他手上吃了好大的亏!竟是元气大伤!愿天子早日降下天威!将逆贼正法!”
宰宽慰了妘司徒几句,又叹息:“用人之际,安得猛士!安得猛士?!”
众人心领神会,只无人捅破窗户纸,突然,司寇姹乌嚷嚷:“啊呀!君上!现成的猛士在这儿,您视而不见呀!”
宰笑道:“猛士何在?”
姹乌高声说:“听说公子沸带了几万人来救驾,这还不算猛士么?”
窗户纸被捅破了。
众人齐心协力的看向公子沸。
公子沸如坐针毡,只得上前说:“臣弟愿为君上涤荡寰宇,镇守铜山!”
宰皱眉,说:“你是寡人亲弟,如何能以身犯险?”
公子沸忙道:“臣为君赴死尚可,何况犯险?”
宰沉吟不语,这时,白鹭上前,说:“公子是尊贵之身,自然不能犯险,君上座下能征善战者比比皆是,何不将兵马托付君上?”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静,公子沸涨红了脸,宰沉默了一瞬,突然拿起手中的酒杯摔在白鹭身上,骂道:“混账东西!你一个内臣,如何置喙起家国大事来了!快滚!谁许你多嘴?!”
白鹭顺势溜了。
宰和颜悦色的看向公子沸,说:“贤弟莫要多心,为兄并无此意!”公子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宰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命人又上酒,然后继续感叹起“安得猛士”来了。
那姹乌看了一会宰面前的酒樽,突然福至心灵,走上前,对着公子沸作揖,公子沸论起品级还不如姹乌呢,哪里敢受礼?
他连忙起身相扶,姹乌抬头看公子沸,脸上老泪纵横:“君上顾念手足之情,公子岂不顾念江山社稷?”
公子沸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自然.......自然......”
宰轻摇酒樽,高声对姹乌道:“司寇!何必如此!兵马之事,寡人再筹不迟.......”
姹乌得了这一句,仿佛得了铁券丹书一般,对着宰跪下,“军情紧急,君上放着现成的兵马不用,更待何时?或是让齐人犯境,将铜山又夺了去,又以何铸造刀剑田犁?到那时节君上悔之晚矣!悔之莫及啊!”
有姹乌带头,便有许多大臣与姹乌一道跪地,让宰以江山社稷为重,宰眼见着那妘司徒低头喝酒,纹丝不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扭脸对岚衣说:“寡人的贤弟最爱吃鱼羹,你做的鱼羹好,快去做来!”
岚衣自幼娇生惯养,哪里会做这个?她知道这是宰在敲打她家呢,心里不屑,面上却是满面春风的应了下来,摇曳着走了出去,寻思着叫庖厨代劳罢了。
妘司徒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而岚衣一走,众人就都看向公子沸,公子沸还站在方才的位置,一下子万众瞩目,头上冒了点汗,宰笑道:“贤弟等着鱼羹吃呢?还跟个孩子似的,快坐下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公子沸心事重重的坐下了,不多时,白鹭又走了进来,笑道:“君上,小臣催着俳优们排了新曲,君上赏脸吧。”
宰笑骂:“你这狗东西,算你将功赎罪吧!”
白鹭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手,俳优们捧着乐器,鱼贯而入,皆打扮的粉雕玉琢一般,他们在殿内站好了位置,便轻按丝竹,款款儿奏乐。
白鹭见绕柳不在,心里奇怪,一抬头,见妘司徒看他呢,只得扯出一个讨好的笑,琢磨着一会儿去舞乐衙门瞧一瞧。
宰坐在上首,听了一会儿曲子,笑问公子沸:“贤弟以为如何?”
公子沸听出这曲子是描述男女爱恋的《关雎》,便说:“缠绵悱恻,君子多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