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碧桃风风火火的取来翡翠头面给虞向晴佩戴上,碧月取来一碗燕窝粥略给虞向晴填填肚子:“主子,待会儿事忙,一番周折下来不知何时用膳了,提前用一碗燕窝粥不至于胃口作难。”
虞向晴无甚胃口,无可无不可的张了张嘴,浅浅的抿了两勺便摆了摆手,示意碧月将此物拿走。
碧月福了福身,将手中的莲花琉璃盏递给一旁候着的小宫娥,她净了净手将书案上那沓佛经仔细妥帖的装入檀香盒中,低头一瞧却见首页有一滴已经发干的渍迹,她心内一苦,只当什么都没看到,翻了翻将其压在底下,生怕被人发现。
主子又瞒着她们一人悄悄落泪了,主子就是这样,什么委屈都独自吞下,绝不向旁人多道一个字。
也不知主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偏生生的嫁入帝王家。
碧月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意,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转头说道:“主子,都备好了。”
虞向晴点了点头道:“走吧,莫要去晚了。”
碧桃留在殿内打点日常,碧月跟着虞向晴去中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未央宫内,皇后身旁第一得力女官锦绣姑姑已经起身了,正在殿外张罗着待会去大相国寺礼佛的事宜,抬头看见虞向晴主仆忙迎了上来行礼道:“娘娘竟来的这般早,昨晚可休息的好?”
“托母后的福,一切都好。”虞向晴笑着应答道,“我特意命人做了一盏燕窝粥,尝着还好,想着赶早送来给母后尝尝。”
锦绣姑姑笑道:“娘娘有心了。”说着,她亲自引着虞向晴去花厅里,而后便从碧月的手中接过了燕窝粥朝内室去了。
皇后正亲自扫眉,左右在菱花镜里端详片刻,突然叹息道:“到底是老了,不如新人新鲜。”
“娘娘哪里的话,您啊永远都是长安城里最美丽的人。”锦绣姑姑施施然走进来,笑着恭维道。
皇后失笑的摇了摇头道:“跟以前不能比咯,如今描描眉眼不过是略添几分气色罢了,不至于太憔悴。”
锦绣姑姑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粥盏笑道:“太子妃过来问安了,特意送了一碗燕窝粥来,娘娘尝尝?”
皇后点了点头,略用了一口,仔细品了品后惊叹道:“绝品的安南血燕盏,出产极低,底下人可不敢将此物列为贡品,不愧是京兆虞氏,果然大手笔。”
“奴婢真是跟着皇后娘娘见世面,想不到世间竟有这样的好东西。”锦绣姑姑适时说道。
皇后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道:“昨夜太子又没去蓬莱殿歇息?”
锦绣姑姑摇摇头道:“自大婚后,太子殿下便未曾踏足过蓬莱殿,甚至极少与太子妃见面。”
“那虞氏也不容易,交代底下莫要轻待了她去。”皇后吩咐道。
锦绣姑姑放下手中的燕窝粥,转身去花盘里给皇后挑选新鲜的头花,她下意识的将手伸向牡丹,皇后轻声阻止道:“配不得了,要旁边那朵金丝菊。”
锦绣姑姑从善如流,取了金丝菊来给皇后佩戴上。
皇后母仪天下多年,通身气度雍容典雅,富贵天成,令人不敢直视。不过,铜镜里照不出,若仔细瞧瞧,是能看到眼角处细微如发丝的鱼尾纹,也是,再怎么保养,也抵不过岁月这把刀。
巍巍宫墙下,一代新人换旧人,皇后能稳坐中宫,不单单因为她家世好,手腕厉害,更因为她是太子殿下的养母。陛下子嗣少,所得皇子不过一双,前些年祈王流落民间,陛下跟前只有太子这一个皇子承欢膝下,太子深得盛宠,连带的皇后这个养母都多了几分颜面。
锦绣姑姑知道皇后为何待太子妃如此宽厚和蔼?皇后看如今的太子妃,就像二十年前揽镜自照一般,都是不得丈夫欢心的可怜女人,哎。
皇后不知锦绣的愁绪,她扶了扶鬓边的金丝菊,一切妥当了,这才唤人来更衣出门。
虞向晴将茶饮到第三口的时候,宣城公主到了,宣城公主是淑妃的女儿,淑妃今日身子不适特特的告了假,所以宜和宫里只有宣城公主来中宫给皇后请安。
虽然宣城公主是第一次见虞向晴,她的眼神可着实说不上友善呢,充满挑剔的目光扫视了虞向晴一番道:“呵,鸠占鹊巢的母鸡罢了。”
“公主慎言。”未央宫里的嬷嬷淡淡警告道。
“本宫说的是虞氏!”一向得帝宠的宣城公主口无遮拦惯了,并不将皇后宫里的一个嬷嬷放在眼里,“太子哥哥明明有中意的人,却无奈娶了虞氏女,你说虞氏不是鸠占鹊巢是什么?!”
虞向晴猛的抬头看向宣城公主,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宣城公主被盯的浑身发毛,只好扭过头去不与她对视,撇了撇嘴道:“别不信,走着瞧吧。”
一副十足的看好戏的模样。
宣城公主的乳嬷嬷低声提醒道:“公主……”
“哼!”宣城公主回过头来瞟了虞向晴一眼,十足的得意洋洋,仿佛知道了什么秘密,但不说,只等着看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