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颂抬眼望去,门外一片白雪皑皑,有一行动迟缓的老僧正在往柴房抱柴禾,他敛眸道:“打扰多时,我在寺中的花费会让我爹遣人送过来的。”
“别别别,不用了。”觉迟连连摆手道,“真是怕了你了,祖宗,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吧,贫僧要去做早课了。”
“现在是晌午。”辛颂无情戳穿道。
“那就去做午课!”觉迟没好气的答道,辛颂刚到白马寺就晕厥了,可吓出他一身冷汗来,这八天他把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此刻正要去还债呢!看情形这小兔羔子是将遗失的记忆找回来了,那就好好去长安掰扯,千万别拉着他要出家!!还是先跑为妙!
小期见觉迟落荒而逃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转头去看辛颂,却发现辛颂早已穿戴整齐。
“走吧。”辛颂轻声咳道。
“雪天路滑……”小期着实不想冒雪赶路!
“无妨。”
二人牵了马离开白马寺,半途中小期突然反应过来问道:“祈王殿下,您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因为辛颂走得方向是长安而非岳州,依他的性子,认准的事情绝不轻易改变,若非恢复记忆,他此刻该是前往岳州了。
辛颂冷淡的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极冷,比满天的风雪还要冻人,明明与阿狰极为相似的眉眼,却让小期莫名的胆寒,她见状也不敢多问什么了,只沉默的跟在辛颂身后,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有够苍白,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头涌起一抹浓浓的无力感。
二人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回到了长安城,朝霞映雪璀璨不可方物,小期吃累的差点就要挂在马背上,她发誓她以后再单独出京给辛颂出诊,她就是棒槌呐!
直至东华门的门口,辛颂风尘仆仆的下了马,提着小期的后脖颈就往内宫里去。
“祈王殿下,您不能恩将仇报!”小期奋力扑腾道,辛颂这一副拿她当人质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闭嘴!”辛颂低喝道,“听说你是药王的传人,想必医术十分了得,又深得他的信任,怎么他发疯时你不知道给他瞧瞧?”
“……”小期瞬间一个头两个大,那是他兄长,是太子殿下,太子要干嘛她哪里管得了,辛颂也太高看她了。
一路宫门畅通,谁也不敢阻拦,辛颂提着小期就进了明德殿,直言道:“要么写和离书,要么我就一把掐死此女。”
辛颢猛然抬头,骇了一跳,急忙说道:“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人话你听不懂,人命想必你能看得明白。”辛颂冷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速速与之之和离。”
“谁……谁是之之?”太子装傻充愣道。
“虞向晴。”辛颂不跟他废话,亦不肯说出“太子妃”三个字来。
太子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条来,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丙子日,太子妃携奴仆出庄礼佛,路遇劫匪,下落不明。”
“辛颢!”辛颂显然没了耐心,他怒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次真的不是我!”太子辩解道。
辛颂怒发冲冠,手上一紧捏晕了小期,上去一拳就把太子打翻在地,兄弟二人在名贵的地毯上滚作一团,拳头乱的没法看,不过显然一向体弱多病的太子是打不过辛颂的。
李德旺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忙去拉架:“二位爷,别打了,别打了!”
“滚!”辛颢怒瞪了他一眼,吼道,“还不赶紧去玉兜观请父皇!”
辛颂头脑发热,打红了眼,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有病?你不喜欢她娶她作甚?长安城里家世好的姑娘如过江之鲫,你单单挑她祸祸,娶了她又不肯对她好,直接将人逼疯了,辛颢,你还是不是人了?”
太子虽然挨了打,嘴巴一点儿也没软,他似是故意挑衅般的说道:“反正现在她是孤的太子妃,孤的女人,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一百二十抬嫁妆,群臣齐贺,礼部具名,皇家玉牒,不仅天下人都知道,列祖列宗也都知道,虞氏是孤的!”
“不是你的!”辛颂气极了,一个劲儿的矢口否认!
“就是孤的,以后孤还……”太子没说完忽觉脸上一滴湿热滚落,他惊愕的抬眸去看,却见那双极美的桃花眸子里蕴满晶莹剔透的泪水,他莫名想起虞氏发疯那天的举动,狠心要剔了他的眼睛放在琉璃盏中,虞氏放不下的是他弟弟这双漂亮的眼睛,而如今这双眼睛在哭泣。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辛颂哭,还是被自己气哭的,自己不是个好兄长,自己一向心知肚明的。
辛颢抿了抿唇,将目光转向一旁道:“孤不还给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辛颂低哑着声音问道。
“我要荥阳郑氏族灭。”辛颢青筋暴起,恨恨的说道,“替我们的母妃复仇,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得帮我啊。”
“好,我帮你。”辛颂说道。
“荥阳郑氏族灭之日,便是我与虞氏和离之时。”辛颢叹了一口气承诺道。
“你#x……”辛颂照着辛颢的脸又是擂了一拳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