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巴底买是一个心中有信仰的瞎子,”小巴蒂耐心的说,“在我父亲把我无情的送进阿兹卡班之后,我再也叫不出父亲,我已没有父亲,所以黑魔王成了我的信仰,我希望你明白,我像巴底买追随帮他治好了眼睛的耶稣那样追随着黑魔王,因为是他把我从夺魂咒中释放出来,我才会苏醒,恢复本性,获得了…”
“获得了多年未有的活力,”洛伊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我父亲被我主人施了夺魂咒,现在是他被软禁、被控制了,我主人迫使他像往常一样工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他冒一切风险,我愿意,为他效劳,向他证明我的忠诚,是我的梦想,是我最大的心愿。”
小巴蒂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跳起来捂住她的嘴——这太可怕了,她就像在那座他痛恨的父亲的房子里一直看着他和黑魔王密谋似的,但他很确定她绝对不会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否则放哨的虫尾巴和纳吉尼一定会发现。
“惊讶吗?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洛伊嘲讽的说,“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你把我杀了,你的计划不受干扰,到时候你跟黑魔头的关系会比儿子还亲,二,你不杀我,但你的主子注定一败涂地,我会摧毁你的信仰!”
“别这样对我,”小巴蒂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用严肃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一直阻止我是因为你怕我死掉——你不愿意你爱的男人死得那么惨烈,是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爱我,但我不能放弃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只想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32岁了,不是当年那个叛逆的少年了,如果你在我18岁时出现,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但现在,我已经知道珍惜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你的生命,那是你母亲对你的爱,她宁愿以命换命把你从阿兹卡班偷换出来,也要保护你,可你仍然要一条邪路走到底,你真的珍惜了吗?”洛伊不为所动,继续刺激他,“不是我不能相信你,而是我不愿意了,我太累了,没有人能承受一次次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却总是换来被践踏的结局,我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它不该让你苏醒,我觉得这不像舞台剧,这像一个悖论,任何实无穷都不可能也不该存在,因为它们理论上存在却完全反直觉,就像我认为你根本不会爱上谁,即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一个时间序列能够无限地回退到过去那就会建立起一个实无穷,既然实无穷不存在,那时间就必然有个起点,每个事物都有其发生的原因,而时间起始的原因不可能是其他事物,只能是上帝,所以对不起,巴蒂,我没办法爱你了,我不是上帝。”
“不,你会的,你仍然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这也是你今天愿意和我说话的原因,我猜你之所以至今都没有消失,肯定是你心底还残留着对我的微薄爱意,只是你没有发现,或者你不愿意承认,因为它太微不足道了,不足以撼动你麻木的心。”
小巴蒂慢条斯理的抚摸她的脸颊,神情莫名,“这对我不公平,为什么要这么多次之后,才让我苏醒呢?一定是我罪孽深重,所以我不会杀你的,如果你能凭借你的能力阻止我、摧毁我的信仰,我不会怪你。”
他突然想到她好像很喜欢自己的装扮,每次她来办公室的时候,那目光都贪婪的望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有些旧旧的风衣,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并不喜欢曾经那个身为循规蹈矩优等生的自己,她喜欢的就只是如今疯疯癫癫、可怜又可悲的自己——真正的小巴蒂·克劳奇。
尽管青春、亲情、名誉都已经不再属于他,但他很高兴,他坐下来,不顾洛伊的反抗把她抱起来扣在怀里,开始回味每次她对自己告白的时刻,一想起他曾在这间办公室里听过它,哪怕他知道穆迪就锁在窗户下的箱子里,他也并不是这间办公室真正的主人,但他依然无比兴奋。
而后,在这半明半暗的办公室里,他盯着怀中的少女,等她抬起头来时,他看到了两轮银色的满月。
上帝啊,多么美丽的一双银色眼睛,他越是盯着它们看,就越是想对它们说话。
“你想改变我的人生吧,是不是?”
“恐怕不想。”
“为什么不想呢?这一次你就要成功了。”
他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目光温柔,似乎还有一丝胆怯,像个怕被大人责骂的孩子,洛伊不由自主的跟他对视,一时有些怔怔的。
或许,无论她如何宣称,如何否定,她都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并且注定要一直保持这样。
这近乎哀求的目光让她想起那些她埋藏、隐藏并最终丢失的爱和勇气,让她想起死亡之下她始终看重的那些人和事,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的悔恨之音总能转化成抑扬顿挫的旋律,搅动她的喜悦与希望的幻觉。
它是一张确定无疑的通知单,提醒她来这个世界走一遭不过须臾之间,而这个悖论之境让他忽视了也辜负了他们本来可以拥有的人生,即他们未经历的人生。
到底是什么让他过着错误的生活,损害了真正属于他们的人生?
而她又想要什么呢?他知道答案吗?世上是否有所谓正确的人生和错误的人生呢?
这时,脑子里那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冷漠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