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棚的工人忙完了早上的工作,陆陆续续地离开,这会儿才给了云迢放开手挑花的空间。
俊朗青年不好意思地来到暖房接他,掀开磁吸门帘递了个绿色香包出来。“等久了吧?这个送你,是鲜花做的哦。”
绳结勾在青年食指上,流苏吊坠轻轻摆荡,样式和外间工作台墙上挂着的那些差不多,可能差别就在装载的鲜花种类上。
没想到这么偏的花店还有超时赔礼,云迢道了谢,接过香包闻了闻,一股浓浓的玫瑰香,馥郁迷人。
见他收下,青年笑出了两个酒窝,转身往外走去。“我叫邵宁远,跟我来吧,可以摘花了。”
“嗯。”
邵宁远走在前面,把云迢带到特意留下的一列玫瑰花栏里,这里的花开得正好,按说也是今天准备拉走供货的。
“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这些都是留给你的,可以随便选。”邵宁远碰了碰沾着露水的花瓣,一串水珠圆滚滚地滑了出去。
在云迢眼里,只要是盛开的花都长得差不多,他拧着眉头纠结了好半天,选出来两朵参差不齐的,引得邵宁远翘了翘嘴角。
他好心道:“要不我帮您选?”
听他这么说,云迢松了口气,迅速让开一个身位,邵宁远含笑走近,拿起剪子咔擦两下剪出一把鲜嫩的玫瑰花,热烈又浪漫。
悄悄对比了下自己手上那两朵花瓣都开始脱落的玫瑰,云迢默默将手藏到身后。
“这样的可以吗?”邵宁远举着花问他,“您要多少呢?”
云迢颔首:“可以,一捧就好。”
他对多少朵没概念,以前也没在意过别人送自己的花,只要好看应该就行了吧。
好在邵宁远很擅长应付各种各样的客人,也很耐心,当场剪了花枝去刺调整位置,捧着让云迢看,不合适就放下再剪一剪。
“对了,花束包装要加钱哦。”邵宁远一边整理花枝一边笑着对他说。
“好的。”
最后让云迢确认了一遍,邵宁远松了口气,打算带到工作台那边去包起来。
“叮铃铃”
手机着急地响了几声,在安静的花棚里显得相当突兀,邵宁远摸出来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他抱歉地冲云迢笑笑:“我接个电话可以吗?”
云迢还在观察那些红艳艳的玫瑰,闻言点点头:“请便。”
邵宁远走了快十分钟,再进花棚时身后跟了个小尾巴,语调急促口齿不清,隔得远听不到具体说的是什么,但邵宁远明显一副很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好像碰上了别人的私事,云迢正想着要不要主动避开,邵宁远先开口了:“抱歉,您跟小琴走吧,她给你包起来。”
没等他问小琴是谁,隔着一排花篮,身着改良唐装的小姑娘一下子蹦了起来。“到!”
“好的。”云迢抱起先前剪下的玫瑰,指尖小心捏着自己剪的两支花。
没走出多远,花棚内那两人的嗓门越来越大,云迢只顾着看路,可耳朵里突然灌进来一个名字,让他下意识就顿了脚。
“……夏逸尘……”
见他莫名其妙不走了,小琴蹦回来仰头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手艺肯定没老板好,不想让我包呀?”
云迢回过神,垂眸否认道:“不是。”
“那快走吧。”
应该是听错了,同音字那么多,也不能刚好都是那几个字。
包花的时候,小琴试图跟客户沟通想法,但很明显他的客户脑袋空空,对于浪漫一窍不通。
天顶洒下的阳光温暖明亮,云迢支着下巴陷在暖和的沙发中,睫毛在脸上打下深邃的阴影,他看了两眼工作的小姑娘,又把视线移到日光照拂下的一盆盆花草上。
“可以拍照吗?”他有点手痒地问,“这里的花。”
小琴头也不抬地回道:“当然,想怎么拍都行。”
云迢试图找找角度拍出花店宣传页的那种照片,可自己除了拍摄键什么也不会调,只能随手拍拍,想发给夏逸尘看。
选图片的时候,他愣住了,自己正在“考察项目”,哪有时间看花?
可话又说回来了,考察项目就不能到花店吗?……有点牵强。
他还在纠结的时候,花棚里的争吵越来越近。
那两人推推搡搡地撞出来,云迢就在外间沙发上呆坐着,就算无意也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表哥,我紧赶慢赶从国外回来,你就帮帮我!”
“不行,你干那些缺德事儿我都替你害臊。”
“不会了不会了,我就是回来跟他和好的,这次我都想明白了,我爱的人一直是他。”
“不……”
“就这么说定了啊,表哥,晚上我来取玫瑰!”
矮个子男人说完,风风火火地又跑出了院子,带起一阵浓烈的男士香水味,云迢皱了皱眉,屏住呼吸。
“妈的……”邵宁远低骂一句,“要不是小姨发话,他连门都进不了。”
云迢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看两眼就过了,要不是偶然听到相似的名字,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那个人。
古旧报纸折来翻去,渐渐形成半包围之势,将鲜艳的红玫瑰裹在中央,几枝嫩叶如画龙点睛,星星般点缀在空隙里,纯真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