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谷堂衿逆着月光看着他,俊逸的面容瞧着有些虚幻。
季榕夏眨巴眨巴眼说:“当然是怕我啊!我被个古怪的东西缠上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怪吓人的。”
“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会担忧,但你都同我说了那么多,我为什么要怕。”谷堂衿说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瘸了的左腿上,夏哥儿什么都同他说,他有片刻犹豫要不要将自己腿的事实情告诉夏哥儿,
只是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确定夏哥儿身上的东西真不会害他,谷堂衿还是没有开口。
“我还当你会说,你才不会害怕呢。”季榕夏笑眯眯地打趣。
谷堂衿问:“我要是什么都不问,就这么说,你会信?”
季榕夏一甩头:“哼,我不信!”
“那如今你信吗?”谷堂衿又问。
这一次季榕夏没有说话,而是重重地点点头。
“你先睡吧,我看着你。”谷堂衿轻轻按了下季榕夏的肩膀,忙活了一日,要是睡不好,明日肯定不好受。
“你看着我?怕我跑了?”季榕夏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乖乖躺下。
谷堂衿侧身躺在季榕夏身边给他掖了掖被角:“嗯,怕你跑了。”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季榕夏抓着薄被露出一双眼眸。
“那我闭上眼。”谷堂衿说着也闭上了眼睛。
季榕夏盯着谷堂衿好久,在谷堂衿被看得忍不住要睁开眼的时候,季榕夏就赶紧捏着被角闭上眼装睡。
谷堂衿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熟睡’的季榕夏。
他无奈一笑,其实他心里不是不担忧,毕竟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是他不想让夏哥儿发现他担心,变得更不安罢了。
季榕夏心大得很,知道不会受伤,又有夫君陪着自己,他竟是很快变呼吸平稳睡了过去。
谷堂衿却是一夜未睡,眼下有一片浅浅的青黑。
他睡不着,早早就起了去灶屋里烧热水。
季榕夏一醒来没瞧见谷堂衿,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收拾好赶紧从屋里出来,一进灶屋看见谷堂衿他才松了口气。
“你昨儿没睡吗?”季榕夏心疼地看着谷堂衿眼下的青黑。
谷堂衿真的怪佩服自家小夫郎的,遇到这般大事还能睡着,睡得还如此香甜。
“我早些起来用那……糖泡成了水,待会我们买些小鱼放进去。”谷堂衿指了指手边干净的破陶盆。
他们做吃食买卖,灶屋里有不少用旧了破了的锅碗瓢盆,能补的自然补一补接着用,实在不能补的,姚田兰也不舍得扔,都是洗干净存起来的,这会正好能用,这样就算有毒也不会脏了齐整的盆。
“嗯,真一股果子味,这糖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站在门边的季榕夏轻轻抽了抽鼻子,他眼睛一亮几步走到陶盆边,俯下身闻了闻盆中淡橙色的水。
怪好闻的。
“我闻不太出来,还是你鼻子灵。”谷堂衿倒是能闻到就是味道太淡,夏哥儿却站在灶屋门口就能闻到。
“这法子好,将糖泡开试,我还想呢,怎么拿糖喂鱼。”季榕夏笑嘻嘻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刚我把糖藏咱们床头的箱子里了。这要是能吃,咱们不如就做成果饮子。现下便宜的果子也多,咱们捣成汁子,放上这糖水,等客人喝了也只觉得是果子香,你说怎么样?”
“如此,不如等你卖早食时一两文钱低价卖,做个人气。平日食肆就不要卖这些了,糖也有限,要是一日都卖,这些糖怕是用不了多久。”谷堂衿委婉地提议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想着这是我的东西,不能用在公中,不然分不清楚,我吃亏,你说是不是?!”季榕夏一歪头,不吃谷堂衿这一套,他脑子可清楚着呢!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谷堂衿一作揖,“还请夫郎原谅则个。”
季榕夏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听你的。”
“此事本来就该如此,正好爹娘答应你我能独自做吃食买卖,到时候我们只说我从府城找到了些门路,能弄到些新鲜玩意,你弄到的东西只管用到早食生意上便是。”
季榕夏静静听着谷堂衿斯斯文文地掰扯这些,心里暖呼呼的。
嗯,今日夫君瞧着更好看了。
“好。”季榕夏轻轻点头,谷堂衿这么用心,还给他找补,他怎么舍得拒了。
“那咱们挣了银钱再孝顺咱们两家爹娘。”季榕夏抓着谷堂衿的手晃了晃。
两人说定了,就安心收拾起院子来。
买水、收菜、种菜、做饭……今日还要跟送菜送肉的小贩说好了,明日要多买点菜和肉,做早食买卖的时候用。
没等多久,王渔夫就过来送今日食肆要用的鱼,他们清赤县临着清赤河,多是卖河鱼的小贩,王渔夫是个机灵的,做生意也实诚,王渔夫卖鱼总是会送些新鲜的小鱼做搭头,听谷堂衿说要买些小鱼炖汤,王渔夫连卖带送的给了不少。
小鱼难处理,虽说不论是炖汤还是油炸都好吃,但做起来忒麻烦,他们食肆人手少,夏日又燥热,弄这些烦人,因而夏日他们是不做这种麻烦的小菜的,王渔夫只当他们是要自己做着吃,别看小鱼做起来麻烦,但好歹是肉,吃着也怪好。
将人送走了,季榕夏就迫不及待地将还活蹦乱跳的小鱼放进破陶盆中。
“糖水不能长久地养鱼,但只要这鱼放进去不立刻死去,咱们就能给公鸡喂一喂糖水。要是都没事,咱们再吃。”季榕夏兴致勃勃地盯着破陶盆说。
小鱼没立刻死,还在糖水里游来游去。
季榕夏和谷堂衿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个去抓鸡,一个泡了一竹杯糖水。
谷堂衿给公鸡灌进去半杯糖水。
俩人看了半晌,公鸡愣是半点事都没有。
“我来尝尝。”季榕夏手快,趁着谷堂衿没注意,就要去拿那半杯没喝完的糖水,谷堂衿无奈地展开手心,将一颗淡青色的糖块放进口中!
季榕夏:“!!!”
“快吐出来,你还说我胆子大,我看你胆子比我大多了!!你倒是少吃些,喝一口糖水就成了,你怎么还直接吃了?!”季榕夏抓住谷堂衿的衣袖,焦急地说。
谷堂衿笑了笑:“没事,这糖确实好吃,缠上你的东西怕真不是凡物。”
这糖味道甘甜纯净,还有浓郁的果香,这果子的味道他竟是分辨不出来,这果糖比府城中的糖不知道好吃多少。
“哼,你要吓死我。”季榕夏拍了拍胸口瞪了谷堂衿一眼。
谷堂衿笑着从袖中拿出一颗糖果,剥开透明的糖纸,他将这古怪的糖纸仔细收好,然后他把淡橙色的糖果递到季榕夏口边:“不气了,快尝尝。”
季榕夏哪里是生气,更多是担忧,他垂头将糖块含住。
他眼睛一亮:“橙子味的!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