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二排三排有几个人脸色变了,就连赫雷姆贝福脸上都露出些许尴尬——当初放人一马,他也有责任。
而程风还没完:“还有,他前后左右的邻居,城门守卫以及掌控尼罗河水运的几大家族,都得一起严查!举家逃离这么大的动静左右邻居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他携带这么多财宝,走陆路太惹眼,那就只能是水路!拜恩拉”
拜恩拉应声:“在。”
“把我刚才提到的人列个清单交给陛下一起清查,顺便给你家大人捎一封信,让他把边关的漏洞都给补齐了,省得有人紧盯着他不放!”
拜恩拉低头:“是!”
程风又看向上首:“法老陛下,这么查,满意吗?”
赫雷姆贝福干笑两声,看着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老贵族,心知他家那几条水运权限恐怕是保不住了。
至于其他人,也自求多福吧!
赫雷姆贝福也被这些贪得无厌寻隙啃肉的人弄得厌烦,便假装看不见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点了头:“就这么办吧,辛苦玛阿特女神跑这一趟了。”
程风站起身,掸掸裙摆冷淡道:“确实辛苦,希望以后大家都能放聪明点,别再拿这么简单的事情浪费我时间。既然享受了这个国家这么多好处,好歹得发挥点作用吧?”
一脸菜色的贵族们:······你怎么不说好处都快被扒没了呢!
一群人心里腹诽八百句,可在那个女人走过时,却只敢躲闪退避,连眼神对上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来势汹汹,发誓要从这件事中找补回一点损失,可到最后,却把自己玩了进去。
但赫雷姆贝福毕竟不是拉美西斯,也不是玛阿特。对这位法老,他们还是能小小拿捏一下的。
所有人花招频出,亲情牌友情牌都被打了个遍,想将“彻查”一事虎头蛇尾过去。却没想过,他们前后迥异的态度反而让赫雷姆贝福心冷。
这些人,对上玛阿特三言两语就没了声息,对着自己倒是指手画脚没个消停,到底是自己太和善还是他这个法老半点没被人放在眼里?
赫雷姆贝福微微眯眼,看着台下吵闹不休的众臣,扬手招来新上任的近卫军长官:“你按照玛阿特的名单好好查,叛国是重罪,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人呆在帝国权力中心,懂?”
指令一出,贵族们戛然失语。
他们看着面无表情的法老,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样,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同样觉得胆寒的还有刚被提拔的近卫军首领。名单上的贵族有他沾亲带故的亲朋,可顶着这位法老的逼视,头皮发麻的他却连那些人的眼神都不敢接,只能低头应下:“是!”
程风发现,自己每一次走出这座王宫,都要打心里吐出一口浊气。这次更甚,几次深呼吸都难以彻底排出心里的恶感。
她转头冷冷扫了眼这座宏伟的建筑,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不要跟着我。”
拜恩拉无奈止住步伐,转而回军营去整理今天的消息,好尽快给大人送过去。黏土板刻到末尾,他想了想,加了一句:玛阿特女神很生气,至今未归!
他知道,这句看似很孩子气的告状之语,已经戳中了将军的死穴。而他只要等到将军的命令,就可以代表拉美西斯家插手调查事宜,帮女神报了这一仇!
相处这么久,他是完全摸清了这位女神的性格:独立,克制,有距离。
这样的性格,好也不好,很容易吃亏。就比如今天这样的场合,只要她开口,她甚至可以当场让法老和他将那些人下狱。可她选择了迂回调查,且连调查权利都没握在自己手中。
上位者的克制是一种稀有品质,另下位者折服,正如他们将军。
可若是那些人倒霉能让这位女神开心一点,他愿意偶尔违背自己的教条,做那开刃的剑!
拜恩拉想得很好,黏土板送出去时,他甚至盘算好了要从哪里对那些人下刀。只是现实往往不会照着剧本上演,这封“告状信”,终究还是和它的主人遗憾擦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