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闻人云山按住身边想要动弹的鹿野,黑暗里,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息。随即,裕溪的声音低低响起,他略有些焦急的唤闻人云山:“阿山。”
但这声音虽然听着很近,可实际上在这黑暗空洞的地方,却显得很遥远。
鹿野轻呵一声,带着些许调笑,也跟着唤他:“阿山。”
闻人云山在黑暗里准确无误的捂住了他的嘴。
随后,他闭上眼,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根源不在四周后,他放开了鹿野,从腰间摸出颗夜明珠,四周霎时被一股白玉色的光芒照亮。
鹿野呸呸呸了半天,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就对他手里的那个并不大,但光感很强的夜明珠感起了兴趣,凑上去看,问他:“这是什么?”
闻人云山很敷衍:“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但是一般的夜明珠不是这样的,这个太小了,大拇指这么大,这么亮啊?”他左看看右看看,认定这不是普通的夜明珠,又问:“这到底是什么嘛?”
“广寒珠。”闻人云山推开他的头,将他扭了个身,把广寒珠凑到山洞的墙壁上:“你不如对这个墙上的东西感感兴趣。”
“是吗?什么东西?”鹿野眯眼去看,整片墙壁上都是些色彩斑斓的画,隐隐还有一股烟灰的味道。
他们对墙壁上的画像看了半天,终于算是看出了一点门道,至少,鹿野是看明白了。他解释:“这是石堤的王国记事。”
“王国?”
“你不知道吗?你与他好歹也是故友,这都不知道啊?”鹿野提高语气,意味不明地说:“他也是能叫你阿山的人吧?这都不知道的话,你们算什么朋友啊。”
其实闻人云山与他们虽然能称得上是故交,但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当年他跟着师姐云游天州,遇到了石堤与裕溪。他们都是因为与师姐关系近,才沾了师姐的光,与他走得近了一些。
见闻人云山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他又说:“当年因为你的打击,石堤解散了他的宗门,作为一个散修跟着你们,你以为他内心不自卑,不惭愧吗?在他的王国里,他肆意杀戮,无底线的行为不过都是为了提升他的修为罢了,只有他的修为达到了与你们并肩的地步,他才能够在南琼之樽面前抬起头来。”
“一个资质平平的道士,唯有通过这些手段才可能达到与你们并肩的地步,他若有野心,就没得选择。”鹿野目光扫过那血红色的炉鼎,告诉他:“这里的炉鼎,实际上是你见过的那些地方,在天州,他将那些地方当作修炼的炉鼎,用完后,自然就会废弃。”
闻人云山想起了熔河,他毁了一个地方,而在他的画里,熔河仅仅只是一个炉鼎。莫名地,他想起在挽金海,石堤绝望地而又愤恨地质问自己,他说了什么?
“你生来就站在这天州之巅,你懂什么是卑贱?在你的眼里,我等不过如蝼蚁,你又何曾正眼看过我一眼?”
“可笑吗?谁会想做一只卑贱的蝼蚁?你永远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是,我是做了恶事,而这些的源头是你啊,是你!”
“你傲慢、你持正,你永远不会低头看人。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平平无奇的修士,我就活该痛失所爱吗?”
“对啊,你这样的人,懂什么情爱,你不懂,你根本就没有心!”
“.......”
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经年累月,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在他的记忆里,他只觉得他死到临头还如此聒噪,但他自以为以身持正,除邪祟,清正道,却也唯独轻视了情爱。
他不懂情爱,但也吃过情爱的苦,那将他贯穿的一剑,永恒地在他心里划了一道伤口,再难愈合。这又叫他如何能不避情爱如避蛇蝎。
“喂!老道!”鹿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又故作亲昵的唤他:“阿山?”
闻人云山按住他的肩,将他往前推:“走吧,看看他在这里留下了什么。”
“这还用看啊。”鹿野指着画说:“是个怪物,你看,有好多条腿。”
地洞宽阔,阴冷,墙壁上的画也就仅有一面,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座雕像,这些石雕奇形怪状,像是雕着玩儿的,不过通道尽头是个很大的空间,中间有个蒙尘的雕像,可即便是蒙尘,闻人云山也能看得出来这雕刻的是谁。
他到雕像前,伸手摸了一指的灰尘,已经许久没人来过了。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股凉意,于是他将鹿野拽到身边,举着广寒珠四下打量,霎时一根触手样的东西从泥土之中钻出,他跳脚躲过,手腕上的四通瞬间出去,牢牢锁住了这触手,令闻人云山意外的是,四通将这东西拖拽出来的时候,这像是八爪鱼却长着一张人脸的怪物身上却锁了锁链。
它伏在地上,身上的锁链有些断裂了,有些没断,没断的部分还是能将它牢牢锁住。闻人云山低下头,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这是失败的人造物,但被人锁住了。”
“那肯定是石堤干得,因为失败了,所以把它锁住了。”
闻人云山没有反驳他的话,他只是抬抬手,毁了这个怪物,省得它危险还痛苦。
鹿野看到他手腕上的四通,忽然好奇:“你这个法器很特别,怎么炼成的?”
闻人云山只说:“家师所传之物。”
“胡说,仙师才不用这个,仙师是用竹棍的,就像我这个一样。”他掏出他的竹枝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