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服饰最为完整精致,除了简单的布匹,还有几块黑曜石打制的装饰品,随着他的走近,周围人纷纷低下头以示对他的恭敬。
青年脸上带笑,一双黑眸明亮有神,他单手抱胸,轻轻弯下腰来冲江云行了个礼:“你好,我是此方的智者阿布拉克他,不过,若是以外部世界之名相称的话,你也可以叫我阿倍良久。”
江云没有从阿倍良久身上感受到恶意,他犹豫了一会,也仿照方才的动作回了个礼:“你好,我是江云,一名来自蒙德的炼金术士。”
“蒙德?”阿倍良久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很抱歉,我并未曾听说过蒙德这个国家。”
江云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道:“那你听说过璃月、须弥、枫丹、纳塔、稻妻或者至冬吗,对了,还有提瓦特,提瓦特你总该听过吧!”
阿倍良久给出的回答仍然是否定的:“我们已经在这片深渊之中生活太久了,外界的消息也已经多年未曾接触过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曾听说过。”
江云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还在他的意料之中。
能保存下来这么远古的文明,与外界隔绝是必然的,往好里想,至少从语言上他能确认自己现在还待在提瓦特,没被扔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异世界。
要知道,因为各种各样的实验或者魔法事故穿越时空来到异世界的例子并不罕见,甚至有人出于爱好,或是为了寻求突破,主动地前往异界探索,其中的翘楚大魔女艾丽丝甚至专门出了本自己在异世界旅行的游记。
就把这当做一场特殊的游学经历吧,至少,原始社会自然生态观察报告听起来总是要比风向对甜甜花甜度影响更适合当做自己的实验记录标题。
江云努力地自我安慰着,可看着眼前的蛮荒景象,到底还是笑不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江云的无措与沮丧,阿贝良久主动提起了话头,他伸手示意道:“远方的旅人,无论你来自何方,渊底的子民都欢迎你的到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的城邦欢迎任何友好的访问。”
野兽的嘶吼穿破黑雾,江云心头一紧,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落脚之处。他摸了摸藏在斗篷里的炼金背包,又扭头看了眼远处莽荒空旷的世界,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郑重地点点头:“那么,阿倍良久先生,这段时间就劳烦你了。”
阿倍良久的到来给散落的队伍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几个提着古怪道具的人从队伍中冒了出来。
根据道具的外形和轮廓,江云暗自猜测着,那东西似乎是……熄灭了的灯具?
阿倍良久将提着灯具的几人叫到身边,看着江云那好奇的眼神,他坦然一笑,解释道:“我所要举行仪式名唤“千灯”,可以在渊底召唤出明光,不过因为现在在野外,条件简陋,这只是简易版本的。我观你的炼金术十分精深,如果愿意的话,不妨看看我们的仪式是否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阿倍良久如此坦诚大方,江云自然是求之不得,正如没有一个璃月人会拒绝摩拉一样,没有一个炼金术师会拒绝全新的知识。
提灯之人已经聚集了过来,阿倍良久示意几人围成一个圈,将灯具高举过头。
他们在那边摆弄的同时,江云也没闲着,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将仪式的细节快速地记录了下来,时不时还凑过去仔细观摩细节动作。
待诸人安排妥当,阿倍良久闭上双眼,在口中喃喃念诵起一套繁复晦涩的咒语,同时快速变换着手势。江云听不懂阿倍良久所诵读的咒语,但他可以感受到,随着念诵速度的加快,阿倍良久的身上隐隐泛动起地脉的波动。
江云心念一动,这是最古老的召唤术法,完全凭依施术者与自然的感知能力同地脉沟通。要知道,就算是炼金术已经发展到巅峰的当代,能仅仅依靠语言的力量沟通地脉的也无一不是极为强大的炼金术师,当然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神之眼。
江云放下手中的笔,同样也闭上了双眼,通过自身的感知能力来观察能量流动的方向:随着咒文念诵速度的加快,借由阿倍良久这个媒介,地脉的力量慢慢地涌入了众人高举起的灯中。
伴随着队伍里的几盏灯缓缓亮起,围观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欢呼,明亮的灯光穿破了黑雾,照亮了远处的道路。
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队伍之中闪烁,震慑着阴影之下的猛兽,明灯将那些跃跃欲试的黑影再一次驱散回了黑雾之中,在黑暗的隐秘角落,依稀可听到野兽低沉的嘶吼。
江云好奇地想凑过去看看,却被阿倍良久一把拦住:“小心些,那是名为深海龙嗣的可怕野兽,他们潜藏于黑暗之中狩猎,唯有光明能够将其驱逐。”
阿倍良久说得如此严肃,江云闻言也只能遗憾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四方八方之网。
随着队伍一道行了一段路,江云对自己眼下身处的世界也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这么说,你们是在天地崩落之后被神明所放逐到这里来的?”江云好奇地问道。
阿倍良久点了点头:“多亏常世大神所教授的千灯仪式,我们才能勉强在这片深渊之中苟延残喘。”
在这片黑雾弥漫的渊底国度之中没有日月的概念,常年笼罩于黑暗之中,也因此,此地之人疯狂地渴求着光明。他们信仰着在传说中教授了他们千灯仪式的常世大神,能点燃火苗的江云在他们眼中与神使无益。
“难怪你们自称渊下之民,”举着手里的提灯,江云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上,远眺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看到山体下方虚无的空间,他随手扔了一块石头下去,“你们知道山体之下的空间有什么吗?”
“谁都不知道。”阿倍良久摇了摇头,“曾有勇士想要探索渊底的世界,于是他提着灯,顺着一条极长极粗的绳索攀岩而下,可直到绳子用尽,也不曾触及坚实的土地。”
“无底亦无顶......”江云闭上双眼,伸出手感受着风的流向,他喃喃道:“就如一座悬空之舟啊......”
阿倍良久静静地看着江云,突然问道:“我曾经听族中的老人说,在远古的年代,在我们还没有因为触怒神明而堕落深渊之时,天上亮着巨大无比的灯,名叫太阳,在那个美好的年代,人们享用着无穷无尽的光明,在你的国度也是如此吗?”
江云摇了摇头:“在我的世界,天空之中除了太阳还有月亮,每天日月依序升落,普照着大地,太阳光强烈而明亮,月亮光柔和而暗淡,大家通过日月的起落来记录时间的更替。”
“是吗?”阿倍良久长叹一声:“那真是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啊,如果有一天渊底也能升起太阳,那该多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