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裴凛才从他紊乱的呼吸间退离,眼睛直晃晃地盯着还未缓神的男人:“陆医生,一定要喜欢才能做这些事情吗?”
她的嗓音像是餍足的小猫,抓挠着陆越炀的每一处肌肤:“陆医生,你不想吻我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陆越炀抓着她的手腕,眼神里居然藏着几分怒意。
他的手劲很大,裴凛纤细的手臂动弹不得。她站在原地,迎上他的目光,愤懑和不解逐渐融化,两人之间的温度开始升腾。
“因为想吻你。”
“……”
悬于脑中的理智瞬间崩塌,陆越炀松开她的手。裴凛今天穿了一件连帽衫,陆越炀一把将她的帽子戴上,宽松的帽檐被男人收紧,裴凛的眼前一片昏暗。
唇与唇的交锋,谁也不肯让着谁。翻涌的欲望在两人之间流转,裴凛被他吻得腿软,正要抬手推开他炙热的胸膛,下一秒就被对方稳稳抱起。
几秒后,她的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沙发。
唇齿间沉默的进攻,宣泄着无声的思念。他想念她,想得几近发疯。
发病最严重的那几年,他常会从恍惚中惊醒。眼前的画面常常是各家超市的零食区,他在慌乱的心跳中寻找某个身影,可最终却只能抱着一堆饼干独自结账离开。
裴凛,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吃药,你却迟迟不肯出现。
裴凛,为什么给你打了三千多通电话,你却连一句回应都不肯施舍。
裴凛,为什么再次相见时,你的记忆和身体都出现了问题。
他不知疲倦地侵入她的唇,她换不了气,整个人昏昏沉沉,被动接受着他的气息。
直到她淡色的唇被吻得红润,他才压抑着喘息直起腰。柔和的灯光里,暗绿色的连帽衫遮住了裴凛大片的肌肤,只露出白皙的半张面孔,流水般的长发,以及微胀的唇瓣。
“裴凛,游戏结束了……你赢了。”嗓音间的欲念还未完全褪去,陆越炀心中酸涩难抑,起身离开了沙发。
偌大的客厅,最终只剩下还保持着仰头姿势的裴凛。
她静静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无力地搭在身体两侧。
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帽檐与脸颊的缝隙间滑落。
慢慢地,泪珠开始串连,似一条小河般从脸颊一路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夜色深沉,落地门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计划回京的日子,陆越炀没有找到裴凛。
没有便利贴,没有纸条,甚至没有手机留言。裴凛再次无端消失在了陆越炀的生命里。
……
“妈妈,妈妈!学校一点都不好玩,我不喜欢学校!”穿幼儿园套装,带黄色花边帽的小孩扭着身子地挣开女人的手。
女人自顾自锁门,将钥匙往包里仔细放好,强硬地牵起小孩的手:“佳佳,妈妈这段时间很忙,你就饶了妈妈吧。这样,如果你这周五之前都好好上课,乖乖听老师的话,妈妈就在周末带你去游乐园。”
“游乐园!”本来还在闹腾的小孩立刻变脸,喜出望外地再三确认,“妈妈,妈妈,你说话可不能骗人!”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女人扎着低马尾,一身浅色的职业套装,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好耶!”小女孩激动不已,甚至主动拉过女人手上的书包,“妈妈,佳佳是好孩子,佳佳自己背书包!”
“是是是,我们佳佳就是好孩子呀!”女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折叠伞,递给小孩,“今天要下雨,佳佳要带好伞哦。妈妈今晚要加班,你记得见到小花老师后给妈妈发个信息。”
小花老师是阳光托儿所的老师,女人没空的时候总会拜托她去幼儿园门口接温佳上夜间托班。
“知道啦,妈妈!”温佳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乐呵乐呵地爬上了副驾驶。
小车平稳地驶离车库,最终消失在了雾蒙蒙的道路转角处。
两人粗的榕树树干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盯远去的尾灯。
静默的凝视,带着十八岁滔天的恨意。
……
“你这小家伙,都要下雨了,还不回家?”裴凛蹲在门口,拿了根掉落的树枝逗小狗。
通体雪白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追着她的树枝跑,像是一朵棉花糖上插了四根小棒,飞速转动小尾巴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你的好朋友也不见了吗?”她的话语和她的表情仿佛产生割裂,阴沉的天空下,她笑着与它周旋。
“……”一个人影沉默地向她走进,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身后。
闪电带着闷雷在天边炸起,潮湿的空气着实让人身上黏糊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