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五是皇帝派来的人？！！

一想到这里，林沅汐瞬间睡意全无，下床走向声音的方向。

“你站着别动！”她伸手往前摸，应该就是这个方向没错啊？

“你不睡觉了？”

夜十五站着不动，一出声就被林沅汐伸手摸到了脸，她的手立马缩回了一些。

林沅汐回想着过往所有的记忆，确保没有这个人的影子。她鼓起勇气再次伸手去摸，手指却在摸到他的脸时顿住了……

“你是谁派来的？！”

“没人派我来。”

林沅汐缩下手！走近了他的面前，抬着头逼问：“不可能？那你为什么这么怪？！为什么还不走？！！”

“躲难。”

“什么？躲？”

“我杀了人。”

“！！！”

“外面有官府的人在抓我，你的院子外面全是护卫，我也出不去了。”

夜十五并不完全是在说谎，外面官府的确在抓他，但他离开这个院子轻而易举，那几十名护卫拦不住他。

“你，你不是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林沅汐记得他说过这种话，就在刚才！

“我受伤了。”

“受伤？”

“我为了报父母血仇，跟随一个老怪头苦练十年武功，就是为了亲手杀了那些闯入我家里的盗贼。”

“所以？你恨贼，可是你却做了贼？？”

“……我不是贼。”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沅汐想到自己在这里观察，差点就忘了是观察的视角。观察欲望？可是……观察到的呈现，是否因为自我的欲望而呈现呢？

观察？她突然想了解意识是什么？

虽然在这里想到这个，思绪有点飘得太远了。

经过她的研究，在那个时空作为博士、观察员来说，意识可以归纳为意识，就是所有意识都可以是一样的，当没有欲望的时候，意识与意识之间毫无差别。

可是当意识有了欲望，意识与意识之间就有了差别。当越遗忘，差别就会越来越远，越来越忘了没有欲望时意识的感受。

那是一种……她猜想，是一种空？却不空；满，却不满；无限创造、没有限制的存在。

超越一切法则。

她突然想到，如果那个可以归纳为一个整体合一，那么当前眼前所呈现的……是什么？

是他人的欲望？还是自己的欲望？

是分离的意识，还是分离的自我？

作为观察员，她总是想得很多，想得超出时空、大脑……一下就明白了什么，她在观察的是真实的自己。

灵芝姐姐说，不要忘了做自己。

她在观察如何做回那个最本真的自己，创造之初的模样。

夜十五看她发呆，握紧了一下手里的剑，想要多留在这里半刻，哪怕只是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她。

“我为了躲官府的人，逃进了将军府里，受了重伤。如果你想把我交给官府，那就把外面的人喊进来吧。”

夜十五知她心软，却还是没有把握能够猜得准。她到底会不会喊人进来？为何自己会这么死皮赖脸，想要留在这里……

他想留在她的身边。

林沅汐犹豫：“……”

夜十五走近了她，“将军小姐如果不喊，可否收留我一个晚上？”

喊？还是不喊？！

林沅汐犹豫的不是这个人会怎么样？当然也有这个成分。可她想要的是观察，而如今不是观察他人，是观察自己。

观察自己在每一个发生时，会如何选择？每一个选择，当下的起心动念，都在呈现自己是否在做本真的自己。

她并不知道本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会犹豫怎么选？选什么，才是自己？

“你杀的人？是曾经伤害你家人的人？”林沅汐问。

“是，那天夜里他们闯入我家，杀了我的爹娘！抢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我刚好偷跑到外面的河里洗澡，躲过一劫。”

“……”

林沅汐沉默，是仇恨的欲望。

可是她想，在一个人的仇恨未生起之前，左右人生欲望的方式有很多种。欲望就会书写命数，可是命数呢？

是巧合？

是先有欲望，还是先有命数？是先起心动念，还是先出现情境？外在先有，还是内在先有？

内外？为什么不是整体合一？

她在想什么？有点不懂了……

对，她要坚持一个信念，就是做最真实的自己。

本初的自己，是无欲望的。

她肯定不会做那个无欲望的意识，因为没有欲望的意识，不会创造。所以，她处在创造的世界里，就得在无数纠缠的欲望之中，找回自己。

她想到了在能量仓里的观察员，那个自己一定是在观察自己吧？因为她得到的感受，只有自己的意识焦点传递回去的，没有他人的意识焦点传递回去。

他人的意识焦点，传递回他人的本意识里。所以，这条路……观察欲望的这个研究，极其容易深陷在自己的欲望里。

意识焦点能不能清醒的回归，在于有没有看破自己的欲望。看破角色身份带来的欲望，就能回归没有扮演角色时，那个意识的整体里。

从未真正的分离。

林沅汐想要更多的观察夜十五，在眼前的满满漆黑中，往前挪了点脚步，额头碰到了什么？是胸膛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我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