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投射了，没错。
首先，不知道这些文字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写字的人尽力而为。
她也有私心，借由这些幻境疗愈自己。
其实没有疗愈，她都懂。不要定义它，看清吧？看清，这样形容没错吧？或是……收回自己的光？
对，把自己的光，回归。
又在写什么？
无语了。
“灵芝，你……”
林沅汐开口，站得有些远，觉得灵芝需要安慰就挪脚走近了些。
她站在床边，灵芝虚弱失魂的转头来看着自己。她有些吓到，这么虚弱的一张脸，空瘪下去的肚子……
她犹豫，还是开口：“天下哪有什么报应？是你自己要……是我，对不起，灵芝，对不起……”
身在角色里，她说话时就考虑了几分。不是意识体的对话，是角色的对话。
意识体的问题，就由书写来解决吧。
当写到角色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就入戏了。
她感受得到灵芝的痛苦。
哪怕，这些痛苦是她吸引来的。
可写字的，又是在写自己。所以，这是写书人的能量呈现。
她哪有这么多痛？烦死了。
不，是想象力！她宁愿相信，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力，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为了玩给自己加的很多设定。
扮演一个坏人？一个低落的人？堕落的人都好，都是想象力！只是扮演，重点是扮演！
“……”灵芝没有说话，看着皇后娘娘流下了泪，然后把头转回到床里面。
灵芝不想看见她？
林沅汐感觉到了这个，可是又想解释清楚！解释什么呢？说这里都是戏？！是她在写！
可在写的是她啊！她是罪魁祸首。
她怕了。
哪怕知道，是灵芝的意识觉醒了，早就觉醒了。她在编写自己的命运，而写书的只是在感应。
但写书人却也责怪自己，反正这本书奇怪，这些文字也奇奇怪怪，模模糊糊。
“灵芝，那个，你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这个没了，我，我……我只是想安慰你。”
林沅汐结结巴巴的说了些话。
知道这安慰不起作用。
咋的？写书人而已，和自己的文字还能玩得这么投入？呃……真的够了。
“那个孩子，也夭折了。”灵芝虚弱道。
“！！！”
“……”
“怎么会……？”
“在他一岁多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都是报应。”
灵芝转回了脸，哭着看着皇后娘娘，“我家是祖传巫蛊之术，到了我外祖父这一代，就改行医了。可是大家都惧怕我们，不得已，我们离开了家乡。”
“但自从离开了家乡，我们的生计就成了困难。外祖父擅长巫蛊制毒，实在是为了生计，就卖毒药求生。”
“可是我的父母，不久后都死了。兄弟姐妹也活不过三岁，只有我活了下来。巫蛊之术本来就是邪术，用了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会受到诅咒。我竟然还傻到……以为自己逃脱了。”
“……”林沅汐没有说什么，可听着，不，写着觉得难受。
她倒是默默回去改了下修辞手法，反正……唉，不影响。
该她说话了？
她见灵芝在哭，犹豫走了上前，“灵芝，都，都已经过去了。”
林沅汐想弯腰为灵芝擦眼泪，可是刚伸手就觉得后背扯得疼！怎么这么多限制？！烦！
灵芝……
对不起，这么写你。
灵芝伸手抓住了林沅汐伸出来的手，“娘娘，你身上还有伤口，不能乱动。”
“……嗯。你，你也是。”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你也是，不会安慰就算了，也不知道怎么写了。
“奴婢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跟着小小姐进宫。小小姐，当年是灵芝抛下了你，要不是当年的决定，可能我的命运就不同了。”
“……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她知道，有的。意识体可以穿过时空，去构造自己的想要。
反正，灵芝想要的时空是存在的，在实相里，也在虚相里。
但，她不会那样写。不会在这里写出来。
灵芝听到她的话，眼神落寞松开了她的手。她的眼泪一直在落，身体虚弱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娘娘，奴婢累了，让奴婢睡一会儿吧。”
“不，我知道你怎么想。我猜到了……”
“……”
“你还有三哥！不要对，”
“我这样的命运，会连累他的。他要是娶了别人，把我忘了，那是最好了。”
“不好！那样不好！你都没问过他！”
“他不喜欢被拘束，而且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在看着什么别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么多年了，我在他的身边，到底算什么？”
“你们是夫妻啊？！”
“夫妻？……娘娘，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他不爱我。”
“？”
“你出去。”
“你？”
“出去！”
“灵芝？！”
林沅汐走上前身体往下蹲，在灵芝的身边突然看到她的手里捏着一只毒蝎？！她一直喜欢抓蝎子，这么多年，死在她手里的蝎子不知有多少。
原来是用来制蛊吗？！这不是她要的剧情线！不管灵芝有多少的隐瞒，她的剧情不该是这样……
毒蝎咬伤了她的手，还被她紧紧捏着。
“娘娘，我不想让你看见，没有回头路了。从你进来那一刻，我就已经让蝎子咬了。”
“什么？不要……”
“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不重要了！不要！不要死！我把你……”
写活！
她写不活。
就像物质世界的存在，已经存在了。虽然可以更改，那就太耗神了。
而且更改的话，应该不会存在这个故事了。一旦更改，每一个故事都会被删除。她又不是没有做过。
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拉着她。
而那手，只能是自己。
反正，事已至此。
接受吧。
“家族的诅咒可以结束了，还好我的孩子……都死了。这是天意，我这辈子注定是要给家族化解这个诅咒的。我活着，活了这么久，早就值了。”
“什么？！！”林沅汐不想接受她的说法，稀奇古怪！不可理喻！！！
烦！！！
“我不会留下任何蛊，但是……这个，”灵芝在被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木盒，里面就是为林沅汐治眼睛的虫子。
可以活于无形。
“这是什么？好眼熟？”林沅汐问。
“这是我留下的，唯一的蛊。这蛊已成形很多年了，我只用它给娘娘治过眼睛。这蛊一旦成功，就会存活于无形。”
“可？可我见过虫母？治眼睛的时候见过……”
“虫母已经死了。留着这盒子里的香灰，以后这蛊会听你的吩咐。可以生生世世，”
“等一等！”林沅汐叫停了她。
她站起来，看着灵芝手里拿着的蛊盒，觉得恐怖。她不会选……这条线。
“这东西，我不要。”
“娘娘？它会生生世世，帮你找到想要见到人！”
“不要。我不要，灵芝，有些事……该放下时，就得放下了。拿着不放，还要找到生生世世纠缠的人，有什么用！让这东西跟着，不觉得瘆得慌吗？！这东西，既然存活于无形，那就当放归于自然，让它有自己的因缘巧合，去往自己的路吧。”
“……你想好了吗？娘娘。”
“……”
林沅汐觉得这是什么存在的试探？反正，说不清。
“正或邪？一念之间。灵芝，我的身上不想缠着任何东西。你知道的，我只想孑然一身，潇潇洒洒。”
“……”灵芝收下了蛊盒。
“你是什么？借由这里来干什么？算了，如果不方便写在这里，我都认为是我的心魔。可是我的心魔很可爱，是个小可爱，是我。”
“你很明白。”灵芝开口。
画面渐渐由模糊变回清晰了。
“哦？那么，灵芝，”林沅汐专注演戏，回到剧情里吧。
“我去找太医。”
她只能想到这个，还能怎么办呢？抱着痛哭？抒情？
倦了。
林沅汐转身就走。
灵芝在身后叫住她，“一定要告诉若蒲，我是自己选择的。”
“……！”林沅汐感到了什么，回头看到了灵芝！她垂着头，闭了眼睛，眼泪顺着脸滑落了。
这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