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之前,他就一直没有怀疑过这些小世界的来历。
他原本以为,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没有那么善良,就已经是给他的最大伤害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和他现在遭遇的这个问题相比,他之前的那些难受,就好似被蚊子叮过一样,在捅向心脏的这一刀面前,不值一提。
周夜白抱头蹲到了地上。
他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取核心的事情,而是,他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他要眼睁睁看着,他那一百多个学弟学妹们要死在自己面前了。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陆然和民臣之看着那个团成一团,一抖一抖的背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夜白和他们相比,还是个孩子。
陆然他不会有这种纠结,他从十二岁那年,就知道,自己余生,要为什么活着。除了那个目标,他其实不在意任何事情。包括他父母的离婚,他当时其实没有什么特殊情绪。
民臣之也不会有这种纠结,他连自己的原生世界都放弃了。更不用说,原生世界的一些碎片了。
而陆之棋,他没有纠结的理由,他对自己原生世界的认识都不深刻,除了那个小村子和里面的人之外,他可能都不会认识外面的任何场景。
只有周夜白,对于自己的世界给与自己的恶意,从来没有进过心里。来到这个莫测的世界里面,又遇到了陆之棋,后者有意护他一护,导致他可以说没有遇到过怎么难解的局。
结果却遇到了这么个场景,让他的心里可以说真的是难过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报还一报了。
不知不觉,就给一个不善于解难题的人,出了这么个难题。
陆然看他那么难受,其实有些话真的想要说出口。
在和陆之棋相认之前,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其实是周夜白。
毕竟,能在这么个诡异的世界里,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其实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是后来被他自己和另外两人一起否了。
他在丧尸那个世界的时候,有个一次特殊经历,他当时有种预感,他可以跨越某种空间。
在这个世界,他其实想试试,能不能带着他们几个回到休息空间,这个世界不要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想法。
但陆之棋率先给否了,他们不要这个世界的核心,有能力“跳”过这个世界,但是其他人没有能力。
民臣之后面也给否了,因为这个世界应该是刚刚出现在这里不久,能坚持的时间挺长的。向陆之棋说的,这个世界就算不遇到他们,也会遇到其他的任务者。
其他任务者们对这个世界可没有其他的感情。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核心,肯定是要拿到手的。
而且,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难处,他们几个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恶意,这些学生们对于任务者们来说的恶意也有限。就会导致另一种情况出现,这些学生们对于另外的任务者们,不会抱有太大的警惕。
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情,在没有能力完全善后的情况下,不要施舍善意。
就好像很多职业流浪动物保护者们,呼吁的,如果你没有办法领养那些流浪动物的时候,不要喂养它们。因为它们会对人类这个群体的警惕性下降。而人类的劣根性,不需要多言。
所以两人都不同意他的想法,除非他有能力,回到这个世界,或者让这个世界再没有外来人的侵扰。
陆然两种都做不到,暂时都做不到。
这个想法就被几人搁置下来了。
其实是有一种收益最大的想法的,就是几人在这个世界,等到世界崩塌的前夕,取走核心。
只不过,在世界缓慢崩塌的过程中,这些学生们的怨气和对世界的恨意会逐渐增加,他们后来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而且,越到最后,取走核心的难度越高。
因为核心注定是最后崩坏的东西,这么简单的道理,至今没有成为任务者们的共识,当做他们的手段,就是没有人能在世界即将崩塌的时候,拿到那个核心。
从来没有过。
但如果这次,周夜白想要这么试一试的话,那么他们几人会助他一臂之力。
看他这么难过,陆然都想提醒他这一点了。
只不过,在他就要蹲到周夜白身边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吃完饭出来了,他们开始返回宿舍。
而周夜白抬起脸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和难过的迹象。
只有眼眶深处,泛着红。
他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跟着学生们回了宿舍。
午休时间,保持安静,床铺之外,不能有人。
所有人都上了床。闭上了眼睛和耳朵。假装自己在休息。
巡查的机器人们开始轮岗了。
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