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鬼门贼人,见此情景,知晓今朝图谋再难成,纷纷逃窜。
犹有余力的其他门派,反应快的已是追了上去。
四大武林泰斗知晓此遭劫难已到尾处,各自收手甩袖而去。他们打算寻了自己门派中人与官府,思量着如何将此番损失降到最低。
危机已除,场面再乱也终将恢复平静。
连着这场盛夏的疾风骤雨,都化作了如丝细雨。
顾涯说完,眼皮垂怠,心神一松,身形欲晃。
孟青榕抬手扶住了他的后背:“你还不能倒,明媚姑娘那里快撑不下去了。”
顾涯这才侧身看向了石台左面处。
阿吀正右手艰难地撑地坐起,她左手捂着心口嘴流鲜血地也看向了他。
遥遥相望间,顾涯眼神十分复杂。
没有她,他没办法清白的站在这处比武台;没有她,他也无法在此针对他而生的劫难中活下来。
在他瞬息的心绪间,阿吀的鼻口已是涌出了又一大片血。
即使她五感被封得及时,但最后决战那五个面具人同刻奏响的音律功夫,也将她所剩无多的生机再耗了个大半。
顾涯脚步欲往阿吀身前去,可他一动,身子直接就要跪倒在地,他的精神体力也到了极限。
等有动静的时候,不尘已是将其一把扛了起来。
再下一刻,就带着他飞身跃至了阿吀面前。
离得近了,两人才看清对方惨状。
顾涯的右手右臂先是被炸药所伤,手心又被破霄剑炳的剧毒烧灼,此刻已延伸到了右肩都隐隐发紫。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分不清那些血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因为所着白衣,所以教那红色尤为触目惊心。
还有他背后瞧来更为惊悚的血肉模糊之状,教一些围过来的人都别过头不忍再看。
阿吀则是发髻散乱发丝黏连在脸上,面容和身上都是灰尘与泥泞,本就在医治当中的双手在雨里浸透了血犯了粉。她胸前被大片鲜血染尽,鼻下,眼侧渗出了鲜血,包括她的双眼,也将有红色欲落。
一张口,“呕”地一声,血再次从她口中涌出染尽一片衣摆,阿吀低头的瞬间身子就歪了一侧,银杏在旁让她靠着,咬着嘴,泪流不停。
周遭人都知道,这位明媚姑娘马上就要死了。
擅长医术的桑树,桑叶,擅长解毒哭得不能自已的桑甜三人也都选择不再替阿吀医治,而是拽着顾涯坐下,蹲身下来给顾涯查看伤势与右臂。
顾涯的脑海因毒已经混沌,打算伸手去抱了阿吀,语调都听不出起伏难过:“我带你去找我师父,我师父是天下第一,他一定能救你。”
说罢不再管旁边桑甜三人动作,伸手就凑近了阿吀身子,将其搂在了怀里。
华兮作为长辈,在其后摁住了顾涯要起身的姿势,语有怒骂:“她已经不行了!你不能再有事!你还报不报仇了!”
顾涯的双臂便在这一句话里松了对阿吀搂着的动作。
少年瘫坐在地上,垂着胳膊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神色。
阿吀额头抵在他胸膛处,因着力气不足,哭得都显了隐忍,她想伸手去抓他的衣领,可眼下她根本做不到。
“对不起,死了这么多人,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句句一字字混在着她的哭声,呕血声里,甚至都教旁人听不清。
桑甜银杏等人不知她在说什么,华兮也不知她在说什么,其他人就更不知她在说了什么。
只有青羽明白。
早在未比之前,阿吀就已经猜到了炸药的可能,只最后还是没能真的预料到鬼门竟会有,竟敢干。
青羽性子冷漠,面色瞧不出什么太多变化。
江湖每日都会死人,纷争中枉死,冤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没哪个傻子真的会把这些事归责到自己身上。她从小跟随师父,经历惯了这些也渐渐麻木了心肠,可在面对此刻阿吀一句句悔恨的话里,她还是别过了头没再继续看她。
阿吀哭得声音越来越大,哭到最后身子无力向后仰去,银杏伸手去扶了她,给她去擦嘴角的血迹。
“顾涯,你能想象我那么痛恨自己生命的感觉吗?”阿吀看着天空的雨,前世场景在她眼前浮现的一瞬她就闭了眼摒弃掉了,她不想在第二次死的时候还去回想那些。
嘴里再说的只还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周遭没人言语。
年少之人是对生死体会不深,还不明了离别到底是什么,也不明了背后的代价。
年长之人是知晓太深,除了心内唏嘘也再无言。
直到这一圈人被一红衣身影挤开,红叶怒着一张脸,拐杖都扔了,自己的伤势也不管径直走向了阿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