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堪堪有了困意,意识还在神游之际,脑袋猛然被麻袋罩住,相微满瞬间惊醒,身体本能的剧烈挣扎几下,旋即便被手刀劈晕了。
……
随禾踏出斋宫数里,视线很快便在夜色中锁定了路边等候的马车,她五步并三步的迅速走过去。
坐上马车,她不忘嘱咐一句:“去宁安寺。”
现下天色不算太晚,天边晚霞如缎带般横跨天际,未及引入地平线,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结伴而行。
通往宁安寺的悠长小径蜿蜒而悠长,多是离寺的信众,有人脚步匆匆,有人步履悠闲,却都怀有一颗虔诚之心。
马车停在路边,往上便是石阶了,需要随禾自己走上去。
她下了马车,抬头目之所及,静静落在山峦之间古木参天的寺庙,如此古朴的建筑,即使离得远了些,在夕阳的映照下还是如此庄重沉静。
随禾提起碍事的裙摆,快步走上石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站在了寺庙门前。
冬日的夕阳实在是短暂,她才爬上来,天边如火的夕阳便准备落下了。
寺庙的飞檐翘角在余晖下绘出金色剪影,朱红的大门半掩,门环上雕刻的瑞兽栩栩如生。
墙壁经过无数朝代更迭已然有些脱落了,唯有匾额上“宁安寺”三个大字更为崭新如初,应是新换的。
踏入寺门,在院中扫雪的小沙弥率先注意到她,将手上的扫帚放到一旁,缓缓走过来,朝她微微福身:“阿弥陀佛,不知女施主到此所谓何求?”
随禾的视线在偌大的院中扫视了一圈,未见想见之人的身影,她也不避讳,直明来意:“我要找陆宿。”
闻言,小沙弥的脸色变了变,半晌才解释道:“陆师兄在坐禅,不知女施主找师兄有何事?贫僧可代为转达。”
随禾眼看天色渐渐沉下去,也就没了耐心!“不用了,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
小沙弥面露难色:“这……不妥。”
往日里来找明空师兄的人可多了去,可语气这般豪横之人,他还是初次见,一时都有些语塞。
随禾见他不答应,索性便绕开他进去找:“那我自己找。”
毕竟宁安寺就这般大,不过是一个陆宿,总能叫她找到的。
小沙弥见她准备硬闯,赶紧跟上她着急的好言劝说:“女施主,明空师兄禅修之时,是不准任何人叨扰的,您莫要执着了……”
还真是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随禾才不听他念叨,直奔寺庙中的大殿,看了一圈没见陆宿的身影,她直接干脆的走向下一间。
反正她在这儿的人设本身就是个骄纵妄为的长公主,做出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
关着门她便推开门一间间找,如此阵仗都把上香祈愿的香客吓了一跳,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姑娘是来这寺庙找负心人的呢!
小沙弥根本拦不住,他急的满头大汗,眼看随禾还要推开下一扇门,他连忙跟上解释:“女施主!那儿是膳房!”
他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心中也不禁各种猜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架势,这女施主不会当真是明空师兄在山下欠的风流债吧?
闻言,随禾推门的手一顿,立刻走向下一间屋子。
眼看着注意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小沙弥终于忍不了了,他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紧忙说道:“那儿也不是!女施主,我带你去找明空师兄!”
若是再闹大些,不仅明空师兄的声誉受损,只怕连宁安寺都要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他妥协了。
随禾终于停了要将宁安寺翻个底朝天的架势,望着面前大汗涔涔的小沙弥,她若无其事道:“早带我去找他不就好了,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小沙弥一路领着她穿过曲径通幽的后院,至一处偏殿之外,此刻已又换回了从前那般镇定,但看向随禾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畏怯:“女施主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同明空师兄知会一声。”
随禾淡淡“嗯”了一声,便静等在原地。
须臾,小沙弥便从殿内出来了,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明空师兄就在里面了,女施主请进吧。”
一入殿,随禾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在蒲团上打坐的陆宿身上,他一袭僧袍都被洗的有些发白,即使从身后看背影也能看出他身姿如松。
陆宿面容平和,双手自然下垂搭在膝上,即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也未曾睁眼,语气平稳:“不知小施主找贫僧所为何事,竟闹的这般兴师动众。”
随禾轻盈的绕到他身前,轻轻蹲下身,双手托着脸看他,她瞧着,面前之人虽是和尚,但他面容清癯,鼻梁挺直,唇色淡然,更显其清朗之姿。
随禾不禁在心中感叹着:长得这般俊俏便出家了,真是可惜啊……
她笑了笑:“陆宿,还记得我吗?”
似是听见她的声音,原本闭目的和尚微微睁开眼,直视着面前的人,一双桃花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甚至带着些慈悲。
仿佛他生来便是踏在云端之上,远离世俗,不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