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相微满点点头,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月白色镶边绸缎荷包,荷包上绣着的依稀能辨认出是几朵桃花,针脚生疏别扭。下方挂着一枚小巧的玉坠,晶莹剔透。
这荷包可是相微满绣了半月有余才绣好的,夜晚灯火昏暗,险些她就真的要瞎了。
她将荷包递给随禾:“压岁钱我是没有,但是压岁礼我是为你备好了。”
随禾接过,指尖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不禁瞪大了眼:“你绣的?”
如今相微满本身便视力受阻,竟还能给她绣出个荷包?!
相微满颇为骄傲的点点头。
嗓音里的“嗯”还未出口,便险些被随禾扑倒,随禾紧紧抱着她,声音难掩激动:“微满!你对我太好了!”
宫人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依旧各自忙活着手中的事情。
也没人敢说出去,毕竟长公主曾言,若走漏了一点四公主与长公主情同手足的风声,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于此,无人敢妄议。
“长公主!”
外面的叫喊声打断了二人的姐妹情深,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随禾身形都下意识僵了一瞬,随即她转头慌忙跑出去,将外面叫喊的人拉入院中。
相微满看着她如此慌乱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竟有人能让随禾这般惊慌?
很快看见被拽进来的人的身影,她便明白了。
随禾怒瞪着面前满脸无辜的简封,压低声音道:“你是想把我在这儿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么?!”
闻言,简封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找不见你嘛,便来这儿碰碰运气。”
他只时常听随禾说去找四公主,但倒是一次也没来过四公主的宫中,今日还是头一次。
相微满看着面前的人,这也不算是她第一次见简封,从前远远看见过一次,倒是看不真切,如今站在她面前,仔细瞧着,简封倒是生的稚气。
简封看向相微满,轻声笑道:“你就是四公主吧?总听长公主提起你。”
简封一笑,便会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看上去更为像是个初出茅庐未经世事的稚子。
相微满朝他礼貌笑笑:“简公子,幸会。”
说完她便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将随禾拉至一边,二人走到一旁,相微满瞬间变了脸,她低声道:“怎么还没送走?如今陆宿身在宫中,让他知晓了该如何?”
若是让陆宿误会随禾是个多情女子,那她都不敢想,随禾怕不是要一辈子留在这儿了。
虽外界也在传长公主荒淫无道,但眼见为实,从前可以说是谣言,但若让陆宿当真亲眼瞧见了随禾养在宫中的面首,怕是长八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我也想啊!他就是不走啊,我总不能叫人宰了他吧!”
闻言,相微满盯着她默了默,似在沉思,半晌才喃喃出声:“也不是不行……”
此话一出,随禾双眸惊愕的看向相微满,一时间瞠目结舌:“你……”
如今都这般狠心,能做杀人的勾当了?
……
天边黄昏余烬,除夕宫宴尚未开始,众嫔妃和皇子公主们已陆续抵达,大殿之内,金碧辉煌,烛光摇曳,红毯自殿门铺展一路,蔓延至最上方高高在上的御座。
相微满同明妃一同走向最前方的大殿,距离大殿一段距离时,明妃突然止住脚步,转身看向相微满,叮嘱道:“切记,今日宫宴务必低调行事,言少动微,莫要出风头,引人注目。”
她知晓相微满自小便不爱出风头,素来喜静不噪,但不知怎地,她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许是那日与其相谈,她总觉得相微满并非如看到的那般内敛。
闻言,相微满原本雀跃的心情霎时间没落下来,她有些怔愣,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慢慢沉下去了,心中像是被压了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默了默,垂眸从鼻尖微微叹息一声,点点头,声音淡淡的:“嗯,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心中憋闷,始终郁闷难抒,她便又道:“宫宴尚未开始,有些无聊,我去走走。”
说着也不等明妃是何反应,相微满转身便带着碧玉离去。
“诶!……”
明妃想出声叫住她,但看着相微满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眸光黯淡,轻叹着:“这孩子……”
忘冬安慰道:“日后……公主总能懂您的良苦用心的。”
明妃望着相微满离去的方向出神,喃喃道:“我又何需她懂我做的一切……我只盼,她此生安稳便好。”
哪怕……她的女儿怨她。
……
左右瞧着四下无人,相微满总算不用再装,快步走向御花园的方向。
如今眼睛已然完全恢复好了,却还要装做盲人,着实有些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