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多宝阁走着。

乌波在前，蜃海在后。

“姐，说到多宝阁，新客容易被宰，不过我乌波在那儿有点门路，一会就看兄弟我的吧。”乌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身后的人只是心事重重地跟着，在某个时刻，身后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乌波回过头，投去了疑问的视线。

蜃海将白玉原石放回精致的匣子里，合上盖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不去多宝阁了。”她说，“回当铺，簪子不当了。”

蜃海很朴素地想，她又不是到了穷途末路，又不是已经无路可行，没必要拿着旁人亲手做的物件去典当。

哪怕是活当，也不行，更不该。

*

励掌柜对蜃海二人原路返回不置一词，他很好脾气地消去交易记录，将碧落双珠簪交到了蜃海手中。

蜃海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将典当钱和白玉还了回去。

泛着冷色的手扣住了装着白玉的匣子，而后推回到蜃海这边。

“海姑娘，白玉放在当铺也无甚用处，姑娘既然喜欢，励某便成人之美，全当交个朋友。”励掌柜道。

*

蜃海最终还是收下了白玉。

有家当铺外，乌波挠了挠脸侧：“那咱……”还去不去多宝阁了？

“我想想办法。”蜃海道。

活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死物逼死？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算不用天工笔，她蜃妖的血肉之躯也挺结实。再者，剑宗秘境历练应该不会有危及性命的攻击。

“姐——”乌波歪了歪头，“你没把我当成兄弟。”

蜃海看着挡在自己离开方向处的人：“怎么说？”

乌波垂着眼看了矮小瘦弱的姑娘半晌，忽而咧开嘴：“咱们是合作伙伴啊，姐你去秘境，我乌波怎么能不出点本钱呢？天工笔就包在好兄弟身上。”

不知为什么，说着此话的乌波，其彩虹头在阳光下放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蜃海鼻尖有些发酸。

穷过的人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苦过的人知道糖的来之不易。

蜃海想，修真界虽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但有很多很好的人。

她的运气其实也不是那么衰。

这份感动一直持续到她抱着满满一怀小广告的时候。

“合欢宗女尊者重金求子，有意向者请去巷南108号联系蛾鲧长老。”

“您是否存在一时辰准备，半炷香缴械的苦恼问题？去巷南108号改变自己，重振男神雄风！”

“如果您不能给二房一个家，请给她一处小洞天。联系蛾鲧长老，选择爱的小窝。”

“王二狗，你个狗东西！当初你追老娘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老娘跟了你后叫人家牛夫人，臭没良心的。老娘受够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巷南108号找蛾鲧长老买最新款养颜丹。最后一次机会！听明白没有！做不到就分！”

“由于您御剑姿势太帅，飞行速度艺术且完美，符合优质剑修标准，特此通知，请您持此证件，前往巷南108号接受嘉奖。”

“您好，吾乃五百年前以身殉道的龙天尊所留一缕残魂，请到巷南108号联系吾的代言人蛾鲧长老并上缴100块上品灵石，待吾取回神力之日，便封汝为渊衷皇者！”

……

蜃海麻木地看着某张有关“壮阳补肾，重振雄风”的小广告上画着肖夜白的小像，下书几个明显大字“剑宗少主都说好！”

“这**的，你能解释解释吗？”蜃海对始作俑者说道。

始作俑者乌波正拿着一只小刷子，提着一个小桶，给蜃海示范怎么贴小广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最终地址怎么都是巷南108号？那个蛾鲧长老又是什么鬼？王二狗？这名字有点熟悉？龙天尊那条已经涉及诈骗了吧！真的有人会相信吗？而且都已经是修真世界了，贴小广告的方式怎么还是这么传统？

“姐你心疼心疼乌波，灵石都给姐买天工笔了，只能靠贴点小广告回回本。”乌波卖力地刷着浆糊，“我原本的生意不好做啊，这些日子只开张一次，就是姐你那次。不干点杂活儿，乌波就没饭吃了。”

“蛾鲧长老是谁？”蜃海皱起眉头。

小广告里明明白白写好了巷南108号的蛾鲧长老，这人就不怕法令执行者直接一窝端了？

“不清楚。”乌波边答着，边从蜃海怀里抽出一张小广告，灵活地往建筑上贴着，“姐你别误会我啊，我是个正经人，不会去那什么巷南108号，更不认识什么蛾鲧长老！”

他说得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