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听话地离开了墙。
“像什么样子,不知道还以为遭了贼。”子皿婆婆严厉道。
阿牛连连称不敢有下次。
婆婆推开门走进院中:“下次来就大大方方进。扒墙头像什么话。”
阿牛听罢,眼睛亮了亮。
到了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子皿婆婆将海娘叫进屋内。在橘黄色的烛光里,她打开了一只黑得反射不了任何光芒的漆器。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
这是子皿婆婆用海娘织出来的布为海娘做的一身新衣裳。
新衣裳是青绿色的,加上了金黄色的点缀,就像开在春日暖阳下的迎春花。
“来,换上给婆婆看看。”子皿婆婆道。
海娘点了点头,身上的旧衣被轻轻褪去,露出了衣衫之下,可怖而丑陋的身躯。海娘将旧衣折好后放在一旁的木桌。
子皿婆婆的眼睛倒是还能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借着微弱的烛火,婆婆向着不远处的模糊人影试探着伸出了手,海娘见状,捧起婆婆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
婆婆轻轻摸了摸姑娘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子皿婆婆有些难过。
海娘只是摇了摇头。
很快换好新装,姑娘伸开胳膊,原地转了一圈,她觉得这样做或许可以让婆婆能看得全面。子皿婆婆并不能看清,但她还是不住地点着头,仿佛能清楚地看见一般:“好,很好。”
婆婆摸了摸海娘的头:“你是个好孩子。”
……
离着丰收节又近了一日。
随着伤势好转,海娘的行动范围大了不少,但依旧是在村子的范围内活动。
这一天,她如平时一样在流经村内的河水里浆洗衣物。
河水的源头并不可寻,大抵是在远处的山林里,那里十分危险,并且村外潜伏着狼群,所以没有谁会去耗费力气追溯源头。
水很清澈,但也很深,是不是能见到一些有些奇异花纹的鱼在水中游来游去。
河边的青石台阶上落了不少青苔,不管是谁在这里走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打滑掉进水里。
秋日的溪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深山老林里流出来的水阴寒刺骨,若一不小心掉了进去,怕是得没个半条命,哪怕治好了,也得留下病根。
也正是因为河水冰寒,所以村中的娘子妇人们若要浆洗衣物,定会挑在正午时分,那个时候是全天最暖和的时候,正好借着太阳的温度,驱散点河流从老林深谷带出来的寒冷。
海娘却并不怎么怕,她出来的时候多为太阳还没什么存在感的时候,于是海娘便很少遇见其他村人。
她用左手勾着衣物浸泡在河水里,水流很缓,衣物在水里轻缓地飘着。尽管是在村中,周遭静悄悄的,仿若天地间只剩下海娘一个。她不由自主地盯着水面发起了呆。
有不怕生的游鱼跳出水面,溅起几朵水花,一圈一圈的波纹向四周荡开,而后消散。
忽然,发着呆的姑娘视线凝了凝,将手连带着手中的衣服一起抽离水面。她以四肢着地的方式匍匐在岸边,将鼻子靠近水面细细嗅了嗅。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状,她捂住口鼻,迅速撤开河面的位置。
一群黑色的乌鸦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落在河水四周的树梢以及屋角,它们“嘎嘎”地叫着,聒噪至极。仿佛一群闻着腥味而来的饿鬼。
很快,有红色的液体从村边水口处流进村中,开始时这红色的液体仅仅是一条线的样子,似乎量很稀少,然而它并没有被河水冲散变浅,反而因着水口位置不断涌入这红液,渐渐的,整条河都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