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面答得利落:“你的。”
刘老喝了一口茶水,又艰难地将水咽进肚子,过了好一会儿:“那上面放的都是好药,你给个狼崽子用?”
“我那份伤药用不上,挪给它吧。”阿面将小狼崽翻了个身,顺便给它理了理炸起来的毛。
刘老有些心疼:“你不用别人有可能用,不是说不能给小狼用药,但这小狼皮实,没有人娇气,用点不是那么好的药就足够了。”
阿面停下手中的动作。
刘老说的在理,药很金贵,就算自己用不上,但村中有谁受了重伤也都是找刘老来治的,那药说不准就是村里谁的救命药。
“抱歉。”阿面道。
“不是在怪你。”刘老给自己的空杯续了茶水。
“有补救方法吗?”阿面问。
刘老的嘴角勾了勾,他捋了一把胡子:“其实有。”
阿面抬眼看向面前盘腿坐着的老人。
“我们相处多长时日了?”阿面问。
“十七年三个月零三天。”刘老补充,“我与你,宛若亲爷孙。”
“所以有话就直接说,不用绞尽脑汁想说辞。”阿面拿起茶杯在手中把玩,“只要我能做到,我就去做。”
刘老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那伽这段时间正好路过此地,你去把他的宝珠抢过来,正好磨成粉做了药。”
阿面:“那伽?”
刘老:“一个人名。”
阿面:“抢劫?”
刘老:“借用。”
话罢,刘老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借用。”仿佛把他自己都说服了。
阿面思考了一番,他过去从没干过此等事:“我不一定打的过。”
刘老:“嗐,你玩命就行,他不会下死手。”
阿面听了,将趴在地上的小狼崽拽起来,团成个球塞给了刘老:“来,给你了。”
刘老挠了挠脸:“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干不了。”阿面如实相告。
刘老开始唉声叹气起来:“那药啊,就缺那么一味了,做成了的话……唉,那得是多好的药!我到了这个岁数都没怎么见识过,真想见识见识啊……唉,时也,命也。”他说着,抹了抹眼角。
阿面叹了口气:“真不会下死手?”
刘老立刻抖擞精神:“不会,他珠子多,被抢了……被借用了也就是失了面子,打打你出出气。对个小辈下死手,那就不是失了面子的事儿了,那是没种,没气度。”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阿面问。
“我去不就被打死了吗?”刘老理所当然道,“我现在连桶水提着都费劲,我去?”
“村里混进来的狼?”阿面有些担心。
那些吃人的野狼对村子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一直以来都是由阿面去处理的。若他这个时候离开……
“我去解决。”刘老道,“打狼我还是有经验的。”
阿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水有些凉了,他也不在意,径直吞了下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烛火已经燃去了半截,没有人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橘黄灯火下,两人黑色的影子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像两个怪异的条。
刘老在又一次喝完一杯茶水之后:“你怎么不走了?”
阿面的住处并不在刘老这里。
少年握着空杯子:“那些被狼咬过的人还能投胎吗?”
雪白胡子的老人没有回答。他垂下眼帘,同样雪白的长眉毛遮挡住了老人眼中的情绪,他往空杯子里倒上了水。
杯子里水影晃动,像橘黄色的鳞。
“当我没问。”阿面道。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小狼崽?”刘老托着小崽的两只前脚。
“等阿牛回来后,把它交给阿牛照顾。”阿面掀开帘子,屋子外面的寒风扑面而来,小狼崽打了个哆嗦。
“海娘问起来,不用提我。”他补充道。
刘老抬了抬眉毛:“你的外裳……”
没等老人说完,阿面立刻放下帘子走出了屋。
刘老托着小崽,一人一狼面对着面:“阿面他……脸红了?”刘老怀疑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小狼崽:“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