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那木片,只见那木片上只有几个字:我去山中采金银花,晚归。
什么?
此处是深山老林,林中走兽毒虫不知有多少,她竟如此便匆匆进去,不要命了不成?!
秦渊当即扔下那木片,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路疾走上山。
可刚一出门,天边的浓云便逐渐凝聚起浓墨之色,一时竟泄不出半分日光来,将整个天空彻底遮蔽。
“轰——”
秦渊抬头,只见浓墨之中闪过一道闪电,耳边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闷雷。
“轰隆——”
闷雷再次响起,比先前的滚滚雷声更令人心惊肉跳。
鼻尖滴落淅淅沥沥的小雨点,秦渊望着周围,绿草被雨冲刷着,被迫弯折脊梁,垂头丧气的承接着雨水。
脚下的泥土愈发滑,秦渊捡起一根长长的木条支着行走,才稳住身形。
“扶璎姑娘——”
“扶璎!”
他的喊声化在雨里,被降下两分去,雨下得愈发地大,噼里啪啦地将他的声音彻底遮盖住。
躲在一旁的蒋仰止凝神听了一会,望向站在一旁的陆挽钗,“小姐,他来了。”
她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随后,只见陆挽钗唇畔染上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盯着脚下那铺满枯草落叶的地方,穿着素色弓鞋的脚毫不犹豫地迈下去。
蒋仰止半垂下眼帘,算着秦渊的脚程,飞身消失在雨幕中。
陆挽钗借着垂下去的藤蔓,缓缓下到一半,而后松开抓着藤蔓的手,顺着壁摔下去,胳膊上、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啊!”
跌到坑底后,她撑着坐起来,裙摆已然被蹭破,裂开一道口子,胳膊上赫然被划出大大小小的红痕,但并不严重。
“扶璎姑娘!”秦渊的嗓音已然有些沙哑。
声音越来越近,陆挽钗右手狠狠拧着自己胳膊,泛起一阵微红,她蜷缩起身子,抱住自己的双腿,坐在坑底。
“救命……”
陆挽钗的声音时高时低,还带着颤-抖和战栗,似乎有莫大的恐惧笼罩心头,将她撕个粉碎,“有没有人……救命!”
“我不想在这里……”
汗水将衣袖濡湿,血、雨混着血与泥将她衬得更加狼狈。
“扶璎!”
秦渊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眼前,头顶传来秦渊的喊声:“扶璎!”
“我在这!”
陆挽钗本想挪动到一旁,可刚一动,腿上传来的剧痛就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秦渊循声而来,径直借着木棍跳下来,稳稳停在陆挽钗面前,看到坑底狼狈不堪的陆挽钗,他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
落地瞬间,溅起一片泥水。
泥水有几滴落在陆挽钗脸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
他急忙将陆挽钗扶起,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手上的力道却很轻。
“你怎样?”秦渊皱着眉头,声音低沉而不悦,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滴在陆挽钗的肩头。
似乎对陆挽钗此番行动并不认同,“雨天上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的眼眸紧紧盯着陆挽钗,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这么麻烦?”
本以为是朵菟丝花,没想到是个莽撞惹祸精。
心头的不悦再次浮现出来。
观他神色,陆挽钗变了变神色,抬眸望向他,眼中满是惊恐与委屈,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身体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陆挽钗低低咳嗽两声,她小心地抬起双手在他面前,张开手掌,两棵小小的金银花静静躺在他手心。
“对不住……我太没用了,这草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我却都弄丢了,只有这两个……”
秦渊见状,心像是被一根小针刺了一下似的。
“愚不可及!”
“闭嘴,刺客还那么多话!”秦渊先前的不悦尽数收起,此刻更多的是微微的愠怒。
可话说出口后,秦渊却并无怍色之意,“先出去,再谈其他。”
陆挽钗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便放松下来,靠在秦渊坚实的胸膛上,身体还在颤-抖,似乎受惊不小,“我说了我不是刺客……”
她能清晰地听到秦渊剧烈的心跳声,秦渊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和恐惧。
可现在是不是刺客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渊的恻隐之心又被她往上提了那么一点。
她观秦渊神色,心头的欣喜却很快熄灭几分。
虽然这恻隐仍是只有那么一点。
两人的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
秦渊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他的手臂上。
他轻轻地拨开陆挽钗脸上的发丝,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那细腻的触感令他的手指瞬间滚烫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陆挽钗的嘴唇上,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痛苦,秦渊眸色霎时又染上一丝冷冽之意,登时侧过头去不看她。
坑上方有枯草落叶遮挡,倒也没有多少雨水落下来,陆挽钗像是很冷,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两人的衣衫贴在一起,吐纳之息瞬间交缠起来,绽开一抹暧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