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烧,男人的胸膛像是冬日里的炭火一般暖,自己肩上披着那人的衣袍,上面是早已冲淡的龙涎香味,倒令她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未知情愫。
“……醒了?”耳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她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连他说话时的胸腔起伏都能清晰感觉到。
她侧过头去,二人猝不及防脸对脸,二人鼻尖仅仅有一丝之距,喷薄而出的温热雾气再次混淆起来。
她的眼睛很亮很清透,秦渊只觉自己还从未见过瞳眸这般清澈的人。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移向她鼻根的那颗小小的痣,那小痣正在合适之处,更给她平添几分灵动与妩-媚之美。
在对方的眼睛里都能看到对方。
可陆挽钗却从先前在坑底里时,从秦渊看她的眼神中读出皇帝心有顾虑。
男人一旦有顾虑,她便不能横冲直撞热情投怀送抱。
此事,惟有后退才是真的进。
思及此处,陆挽钗红着脸向他道谢治病之恩,而后迅速起身后退,与他分离开来。
秦渊的心缓缓沉下去,似乎有片阴翳笼罩住他的心脏,许久,才再次恢复一贯的冷漠。
他收敛思绪,没说什么,只是刚把陆挽钗还回去的衣袍穿上时,遽然间扯动身上的伤口,令他僵住片刻,连吐纳之息都压制着不敢太大,恐牵扯伤口。
他刚刚站起身来,面前的陆挽钗却神色一变,眸中俱是惊惧:“小心身后!”
秦渊回头一看,手臂却被人拉住,陆挽钗虽用出的力气很小,便索性跑到他身前。
陆挽钗身形剧烈颤-抖,紧握手中木棍,死死盯着眼前浑身红青交织、颜色鲜艳、吐着信子的毒蛇。
见此物,秦渊心下一沉忙拉住陆挽钗便想将她拉到身后,可那蛇对他二人虎视眈眈,直勾勾地盯着二人,似乎只要扑过来绞杀他们,就能吃顿饱餐。
那蛇猛然扑过来,秦渊内力有损无法出手,紧紧将陆挽钗拉到身后,企图用木棍一举将那蛇挑起扔到远处。
“明郎君!”
一旁的陆挽钗不知从哪来的心气,竟推开秦渊,提起木棍,用尖端狠狠戳向那毒蛇。
一次不够,她又迅速打出十几下,“你去死吧!”
不知打下去多少下,她只觉自己一次比一次更用力,打完后,整个人都浑身火热,双手早已脱力,踉跄后退。
望着眼前缓慢蠕动、气息奄奄,且七寸处被木棍尖端戳破,流出汩汩鲜血来时,她终于缓缓放下心来。
可她的腿却将她出卖,双腿一软,向一侧倒去,本以为会跌倒在地,却不想背后有只大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稳稳地扶住,陆挽钗回头望过去。
秦渊也在凝视着她。
她甚至不惜拿她自己的命相搏。
可下一刻,陆挽钗瞥见他的胸口,却惊慌得失神,“你的伤……怎么浸出这么多血来?”
她眸中不加掩饰的心疼与慌乱尽数充入秦渊的眼眸中,秦渊只是紧紧盯着她,似乎想知道这女子到底所图为何。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她如此拼了命地一次次救他?
身侧的陆挽钗却浑然不觉秦渊眸中的疑窦之色,只望着渐渐小下来的雨幕,许久,望着已经停下来的雨,她侧身望向秦渊。
“雨停了,我们回去吧,正好去给你上药。”陆挽钗提议道。
只是二人刚一出洞口,没走两步,陆挽钗却脚下一滑,连带着秦渊一并从山坡滚下去,激烈碰撞中,二人后背灼烫地疼,秦渊不自觉地扣住她的脑袋,令她免于磕碰。
终于,他们在被一块腐烂的木头拦下来,陆挽钗惊魂未定,却貌似仍强打精神去查看秦渊的情状。
还没等她去看秦渊的伤势,眼前地上却出现一双穿着黑布鞋的脚,陆挽钗一怔。
秦渊率先反应过来,护着她后脑的那只手轻轻颤动一瞬,声音也有些沙哑,“以后做事前,姑娘也要考虑后果,莽撞行事换来的只有如此。”
可话音刚落,陆挽钗耳边却又传来一道男声,“阿璎姑娘?你怎么在这?”
这一声将她的思绪瞬间拉回来,她望过去,顺着那双鞋缓缓向上看。
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这人身形高大,身着布衣布鞋,身上披着蓑衣,但他一张口,陆挽钗便心安定下几分来。
是易容改装后的蒋仰止。
这见状,秦渊紧紧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似是只要发觉他有一点不对劲之处,便能立刻将他拍飞。
他内心深处隐隐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悦感,眉头微微皱起。
……他叫她阿璎?
陆挽钗慢慢借着他的力站起身来,看清这人后,惊讶道:“刘大哥?你怎么在这?”
闻言,一旁的秦渊顿时身形一僵,缓缓侧过头去看她。
她还真认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