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业真看着那扇窗户在自己面前打开又关闭，轻笑着双臂交叠着藏起手，起身离开，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公交站牌下坐着搓手的吴恒玉。

如果说韩业真好看地带着点烟火气，身上透露出世俗的成熟，那吴恒玉就像是一个被关在古堡里的小孩，看着纯真又善良。

也只是看着。

韩业真挑挑眉，看着对方周围的人一个个着急地走上刚来的公交，吴恒玉坐在远处，呆呆地搓着手，眼睛盯着地面，过两三四秒才眨一次。

韩业真径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吴恒玉被这动作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还是韩业真手下用力才按住他，没让人真出个洋相。

“你……你是……”

“呵，”韩业真往下扯了扯棉袄的领子，露出被挡住的下半张脸，“认不出来了？我是韩业真啊。”

久违地听到这个名字，吴恒玉愣了片刻，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身体也放松下来：“记得、记得，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老同学。”

韩业真笑眯眯地附和，说话间拉着人去了一家餐厅，找座位的时候还抽空点了个饭。

“这几年都没见到你，我听说你去了别的地方上高中，”店里开着空调，来吃早饭的人也多，还挺热的，韩业真付完钱就脱了外套，坐在吴恒玉对面熟稔地跟人聊天，“这是放寒假回来了？怎么，你也住这边儿？”

吴恒玉环顾四周，四周拥挤的人似乎让他有点害怕，韩业真买饭之前坐在外面，等韩业真回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靠墙的位置上了。

那双漂亮的杏眼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来来往往拥挤的人，仿佛观察着什么似的，听到韩业真的问题才停了动作，将目光固定在韩业真脸上。

“不是，我转学来这边的，”他说，敛眸抿唇，注意到服务员端着饭和包子过来的时候红着脸说了声谢谢，“这几天在这里坐一会儿……坐一会儿。”

韩业真懒得剖析他莫名闪烁的眼神和明显藏了心事的表情，索性装作没看见，低头喝了一口汤。

吴恒玉看着他的动作，盯着面前的汤碗踌躇半晌，到底是放弃了，由着好奇问：“你刚才……你也住这边吗？”

“嗯？”韩业真抬眼看他，“我？我确实住那边儿，怎么了，你要来找我玩儿？”

“不是，我就是记得……路哲也住在这里，”他说，声音带了一丝犹豫，“他没搬家吧，你见过他吗？”

“路哲？路哲啊……他不是和你关系很好吗？你们俩那时候形影不离的，”韩业真靠在椅子上，头发都要碰到另一桌上坐着的女孩了，“我以为你们俩一直联系着呢，之前见到路哲的时候还想问问他你在哪儿呢。”

吴恒玉低头：“没有，我们早就不说话了，发生了点矛盾。”

“这次来就是想道歉的。”

“矛盾？”韩业真状似疑惑，“你们还能有什么矛盾，除了你对他的腺体……”

“不、不是！”吴恒玉连忙摆手，余光慌乱地看向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迅速放下手，动作之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那声清脆的声响和旁边一声声碗筷碰撞的声音交叠，倒没引起注意，“我、我和他……他、他……总之不是那件事！我就是想找他道歉！”

韩业真默默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埋头揉手指的吴恒玉都要忍不住抬头和他对视了，才随意收回眼神，调笑道：“你紧张什么，你要是不想说我肯定不会问啊——”

他笑声里满是调侃：“况且你和路哲关系不好，我和他关系就能好了？居然还问我。而且，就算我知道，你觉得能告诉你吗？”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还能是因为什么，”韩业真把包子掰开，将其中一半泡进碗里，让它吸饱了汤汁，“换成你，如果你是路哲，你会愿意和……唔，‘韩业真’说话吗？”

“知道他脾气好，要是你们俩的矛盾让你现在联系人都做不到，那就真的不是什么小矛盾了。”

吴恒玉看着那张嘴开开合合地就说出这么刺耳的话，仔细思考又没法说什么，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手指抠着袖口。

“不是说话……我只是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