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出生何时啊?”
“约莫是天成元年四月份吧。”
她是被捡来的。
“奥。是个孤儿啊,算算今年也有十九岁了。”老先生的语气并不惊讶。
“把脸伸过来。”老先生突然说道。
李观尘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将脸凑了过去。老先生的手指粗糙而冰凉,他顺着她的眉骨一路摸到眼窝、鼻子,再到嘴巴和下巴,动作缓慢而细致。
“女娃娃,长得还挺标志啊。”
“是吧,好多人都夸我呢。”
李观尘的长相虽然不是那种很惊艳的,但却是耐看清秀的那种类型,很顺眼。
老先生的手指摸到她嘴巴左下方的一颗痣,微微停顿了一下,“这痣长得不错。”
“嗯,一开始没这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李观尘也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颗痣。
“这颗痣是‘福痣’,以后说不定能逢凶化吉呢。”
老先生突然脸色一沉,把手收了回去,语气低沉道:“不过,女娃娃你这命啊……”
“鬼都嫌晦气。”
李观尘微微一愣,老先生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阴森,她正想反问,却听到他继续说道。
“而且,你本不应该活着的。”
李观尘猛然抬头,盯着老先生那被墨镜遮住的双眼,她背后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这老先生明明瞎了眼,但她却有种错觉,仿佛那墨镜下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
对,她师父也这么说过,我本来活不了的,要不是他把她从死人堆里捡回来,恐怕她早就死了……
街头黄昏渐深,天边的霞光渐渐褪去,远处的城墙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街道两旁的摊贩纷纷收拾着摊位,行人也开始稀少,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和微风拂过旗子的声音,唯有风声偶尔拂过,让人感到几分凉意。
李观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先生。
过了一会儿。
“你师傅是鬼崖子吧?”老先生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话音一出,李观尘顿时又愣住了。
这老先生未免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吧?”老先生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继续说道。
老先生轻轻一笑,声音平静却意味深长:“你头发上那叮叮当当的铃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银饰。听那声音,应该是长生铃,世上这长生铃也就只有鬼崖子和你师爷能打造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怀旧,仿佛在回忆着那段久远的时光。
李观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铃铛的表面。长生铃?这是什么?她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寻常的饰品。
不过,这铃铛是十年前老鬼给我的。
“这长生铃啊,你自己还是要好好保存着吧。”老先生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它在一定程度上会延续你的寿命,这句话老先生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个铃铛的作用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摊贩也已经撤走了大半,只有零星几家还在收拾东西。旁边的糖人摊主早已不见踪影。李观尘抬头望向老先生,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探寻。
“老先生,您究竟是何人?”
老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略带调侃地说道:“我不过是个瞎子罢了,大家都叫我陈瞎子。”他说完,便不再多言,慢慢站起身,拄着拐杖准备离开。
李观尘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些耳熟。
“对了,您认识我师父吗?”李观尘急切地问道。
陈瞎子轻轻一笑,拐杖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认识你,小道士李观尘。”他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陈述着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迅速,仿佛一阵风般消失在街头的尽头。
这老先生来这儿目的就是她,没有疑问。
李观尘站在街角,一身素白的长袍,衣袖和裙摆在夜风中微微翻飞,头发上的银铃,随着风吹来,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此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个老者,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之前是不是见过他?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她有些失神。
等她回过神来,陈瞎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转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客栈。
然而,就在她离开后,街角的阴影中,一道身影悄悄地闪动了一下,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道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