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观尘便收拾好行李,怀里抱着小白,来到了青衣馆。
此时,天色虽是正午,云层却厚重得像是一张压低的幕布,只在缝隙间泄出几缕零星的阳光,洒落在青石板上,映着地面上残存的水渍,泛起晃眼的反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药草气息,夹杂着些许泥土的潮湿味,青衣馆门前依旧人头攒动,等候问诊的百姓站成一排,脸上写满了期盼与焦急。
阿茹正立在堂前,与清低声耳语,见她来了,便微微颔首,随即朝她走来。
“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阿茹客气的微笑的看着李观尘问道。
“李观尘。”
阿茹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姑娘,请随我来。”
她引着李观尘穿过大堂,李观尘一踏进馆门,便察觉到数道隐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人悄然抬起头,眼神或疑惑、或警惕、或淡淡审视。她佯装不觉,依旧步伐稳健地走向后院。
后院比她想象的还要宽敞,四周房舍围成一个半封闭的院落,房檐下悬挂着几串干燥的草药,微风拂过,药香弥漫。几名身穿青色短衫的药童正忙碌地往来穿梭,手中托着药盘,脸上满是忙碌的神色。
“这里是馆内大夫和堂倌们的住处。”阿茹一边走,一边侧身介绍道,“你住的房间在最里面。”
她们沿着廊道一路向前,直到尽头,停在一间房门前。
门板上悬着一块木牌,上书“十二”二字,字迹刚劲,“这就是你的房间。”阿茹轻轻推开门,侧身示意她进去,“我去给你拿些日常用品。”
李观尘点头,目送阿茹离去后,才缓步踏入屋内。
房间不算大,但布置得极为讲究。墙面、柱子,甚至连地板,皆涂上了一层暗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屋内的陈设一应俱全,桌椅虽有些许使用过的痕迹,但仍算崭新,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梳妆台雕刻着细腻的花纹,一看便是个姑娘住的房间,且这些东西看上去也都并不便宜。
她走到桌前,手指拂过桌面,触感光滑,并无多少灰尘,显然是刚被人打扫过。目光扫过房间四周,她注意到墙角的香炉里残存着未燃尽的檀香,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丝淡淡的木质香气,似乎是有人在她来之前特意点燃过。
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阿茹从外面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件青色的衣衫,布料轻盈,似乎带着淡淡的药香。那衣衫裁剪得极为考究,袖口与衣襟绣着隐隐的暗纹,与她身上穿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
“这是青衣馆的衣裳。”她将衣服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不急不缓,“你既然住在这里,最好换上这套衣服,免得引人侧目。”说着,又从篮子里取出一把铜钥匙放在桌沿。
“这是房间的钥匙,你收好。”她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都在篮子里了。如果还缺什么,随时告诉我,我会去给你补齐。”
李观尘随手翻了翻篮子,里面放着简单的洗漱用具,甚至连熏香都有,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她微微挑眉,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阿茹未作回应,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对她的试探毫不在意,只是继续交代道:“因为你是来治病的,所以你的三餐也是要吃我们提供的。饭食的时间分别在辰时、午时和酉时,到时会有人送到你房里。”
李观尘闻言轻轻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那我的治疗时间呢?”
阿茹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如常:“你的治疗时间在晚膳后。届时,会有人给你送来药包和浴桶。”
李观尘望着她,目光如刀,似要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但阿茹始终面无表情,脸色沉静如水。
“好啊,还真是周到。”她淡笑着坐在床沿,将怀里的小白轻轻放在膝上,手指随意地拂过它柔软的毛发,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却透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阿茹不知为何感觉到她的笑有些毛骨悚然,她站直身子,语气依旧冷静:“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的住所在一号房。”
“好,多谢。”李观尘微微颔首,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阿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门被轻轻带上,木门吱呀一声,微微晃动。
等她走后,李观尘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殆尽,眼神冷漠如水。
她缓缓地伸出手,微微抖了抖袖子,躁动的蛊虫终于也忍不住爬了出来,微微扭动着细长的身躯,在她的手背上蜿蜒爬行,像是在试探四周的气息。李观尘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蛊虫的背脊,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沉思。
她鼻尖微微一动,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血腥味儿够重的啊。”
这股气息极为隐蔽,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对血腥气极为敏感的她,瞬间就嗅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这不仅仅是寻常外伤留下的血腥味,而是夹杂着某种诡异的腥臭,像是血液长时间未曾清理,混杂着药草的气味,像是被血液腌入了味儿。
“怪不得给了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