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族若真的存了让她为巫主的心思,就不会跟她动手。
反之,他们还会好好护着她。
就是不知他们诚意几何,是真是假。
“还在想着那柳云鹤的事?”岳成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俯身抱住她,蹭在她脖颈。
回来前她同苏星忱说好,明日请他去丰阳县里吃饭,又替他小算失物,他才满足离去。
岳成秋忽然靠过来,就让她想起方才苏星落好一番审。星落说,虽然她许小曲三日未出门,可手下人都见着岳成秋往伙房跑得勤快,不是烧水就是做饭,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思及此,许小曲不由得暗笑,摸上他脸侧,叹道:“是啊,在想这些世家大族原来也能为了一条退路拉下脸求到匪寨。”
“脸面在生死面前,早就不算什么了。”他不知何时将手环在她腰间,微微收紧,想了这么久累不累?分一刻钟给我好不好?”
他俊朗的眉眼隐在暗处,隐约能看清模糊轮廓,他再靠近,给了她一个吻,攥住她的手腕不放。她依稀听到他说:“再多一刻,好不好?”
“得寸进尺啊,岳大将军。”她搂住他的肩背,眼眸微眯。
一刻有些长,大夜里,外间鸟鸣扰得人不得清净。
他喜欢抱着她入睡,说这样才能得好眠。
一夜转瞬即逝,她有早起练枪的习惯,便轻巧起身,刚下榻就听到身后岳成秋的声音。
“再睡会儿,时辰还早。”
他轻轻拉住她,把她又卷回榻上。
“不是岳大将军说不能破了习惯?”
岳成秋还是不愿放开,声音微哑:“破就破了,不差这几日。”
不知为何,他今日出奇的不好说话,说什么都不愿放她走。最后还是没经住他软磨硬泡,被他拉回榻上又是好一番厮磨。
他有些不节制,吻落得越发细密,纠缠到两人都力竭。
“我今夜就走。”他拥着她泡进温水,替她打理长发,绾成一个垂髻。
她恍然。
他的手绕过来,帮她系好腰带。手上动作很慢,总在一处停留好久。
“你要照顾好自己。”
关上的房门外,岳成秋终于没了力气。外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很快下大,起了闪电惊雷。
如今,他早已不像年少时那般有魄力,不敢再像那时说得那般笃定,说一句你等我。只敢留下那一句,若为太平故,生死皆可抛。
太平、太平!到底什么才是太平!
雨滴打在他身上,让他清醒,就这样狼狈地跑出院子,躲去寨外岗哨,牵一匹马赶回大齐。
许小曲是被雷声惊醒的,她起身摸索着倒上冰凉茶水一口饮下。
雷雨夜的梦里,她看到生灵涂炭,天地昏暗。无数星子坠落,砸碎了她身边屋棚。有人哭喊着求一条生路,可很快就被刀剑穿透,破开肚腹。
有人高举赤红战旗爬上高处,战旗飞扬间,天地尽血色。他被人一箭射落,鲜血喷洒,将那面无名战旗染得更红。他攥着染血陶埙,也死死抱着那面战旗。
漫天纸钱骤然将她淹没,青山上有望不尽的无名冢,她被困于无名冢中,再不见天光。
夏夜急雨,忽如哭嚎,她推开窗大口喘息。
这一切,都是梦,不是他们的命。雨丝扑面,寒风凛冽,夏日竟如深冬,无数寒风化刃,割她血肉。
待雨后天晴,雾影朦胧里,她还是看到远处初升日阳,带出勃勃生机。
南域已退,大凛欲起,她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