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玥又怜又恨,感慨道:“太可惜了,能做出这等曲子定然是极具才情的女子,偏为了个不堪托付的男子,白白丢了光阴与性命!”
话音落,平兰怔愣地盯着青玥看,半晌才开口,语气恢复初时清冷,“世间最难解的谜莫过情爱,待王妃尝过再来同妾身品谈。”
言罢垂首继续拨弦弄琴,指尖琵琶声如诉如泣。
青玥倚靠着朱红柱子,若有所思地听着。
曲终,院中一片沉寂,只余那琵琶余音缭绕。目光穿透朦胧的泪光,望向满庭风雨后的残败,那二人的爱恨纠葛,如落英般碾入尘埃,不胜唏嘘。
平兰见她泪眼婆娑,递上一方丝绢,问:“王妃很喜欢此曲?”
青玥才意识到自己竟流泪了,接过丝绢抹了把眼角湿润,曲意悲凉非她所好,但是看她弹奏时,没由来地伤感。
若非亲身经历,便是技艺超绝,才能如此引人入胜吧。
这位兰夫人,未见时觉得神秘,接触后更甚,让人捉摸不透。
遂说:“是被夫人的琴艺感染至此。”
“王妃谬赞,妾身本不擅琵琶,因王爷喜爱才钻学,浅薄之技罢了。”
青玥未明白她提及宇文皓是无意还是挑衅,只一笑,回道:“夫人用心,难怪受王爷专宠多年。”
***
为城外灾情,朝廷上下皆不得闲,谢淮直等到休沐日,才得闲应青玥的约。
一身藏色常服,未骑马坐轿,步履而往,手里提着两坛果酒,几包干果蜜饯,面上一如既往地从容,似是寻常走访故友。
行至王府门前,恰遇策马回府的宇文皓,玄色暗金蟒袍上挂着多处泥污,却不掩其英挺矜贵气质。
宇文皓脸色突变,居高临下睥睨谢淮,勒着缰绳的手上青筋暴起,因通宵熬红的双目中,此刻似是有千万把利剑蓄势待发。
傲然道:“寻文兄来本王府上有何贵干。”
谢淮揖礼,“应王妃之邀。”
他知礼避嫌,刻意避开青玥名讳。
宇文皓听闻此话只觉得是挑衅,几日不在,那丫头都把人引到府中来了。
到底是名义上的大舅哥,心有不悦,不便在门前多言,翻身下马,冷冷道:“既如此,请。”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王府,宇文皓命双金带客去前厅,自己则径直回正殿,依照丫鬟回禀,在书房找到青玥。
人正趴在书卷上打瞌睡。
青玥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见到来人有些意外,揉了揉眼确定不是做梦,“你回来了。”
宇文皓勾唇淡笑,话里含着十成十的讥讽:“本王似乎回来的不是时候。”
青玥不知发生何事,抻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哈欠着回应:“嗯?”
以为她装傻,气恼更甚,语气也加重几分:“打扰你私会舅兄!”
青玥这才明白他的怪里怪气从何而来,歪头笑着看他:“王爷也说了是舅兄。”
“哼。”
见他不理,接着道:“王爷回来了也好,待会儿你直接同我阿兄谈。”
为了让宇文皓的占有欲安下去,说到阿兄时,特意加重了声音。
“谈何事?”宇文皓不屑,火气未消,不觉得有话同她情郎谈,没杀他已是仁慈。
“王爷主理赈灾事务,可缺什么?”
“缺人手。”
这几日城郊受灾情况是了如指掌,奈何手里一无实权,二无得力之人,下面人惧他暴戾之名,许多事略过他偷偷执行,查问起来便巧言搪塞。
有心无力,孤掌难鸣。
“那不就是了。”
宇文皓思绪回转,旋即明白她言下意。
吏部是个掌握朝廷用人的地方,同谢淮这位侍郎聊什么自不必说。
事情捋顺了,心情跟着顺畅不少,跨前一步,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她。
“你约谢淮来是为了本王?”
“我说过替王爷分忧,不会食言。”说罢,屈指扣几下桌案,扬眉盯着他,“不过在此之前,王爷先同我谈谈这个。”
葇夷所指,是白玉簪。
宇文皓只淡淡瞥了一眼,直起身子道:“没什么可谈的。”
“哼,大骗子。”
青玥白他一眼,拿着簪子起身,颇有几分得理者的强势,颐指气使道:“我先去将东西还给阿兄,王爷去换身干净衣衫再来见客吧。”
宇文皓眉头微皱,握着手腕揽人到身前,沉声笑道:“你这是在命令本王?”
青玥点了点他肩头干掉的泥巴,道:“我哪能命令堂堂宁王,只是提醒您,仪表整洁,方能不失身份。”
说话时粉嫩双腮微鼓,像极了女儿家撒娇怄气姿态,宇文皓相当受用,托起她的脸,将思念倾注于唇畔。
直吻到她脸颊烧红,才满意地放人去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