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太大意。
她以为叶家对方辉而言到底算是有些震慑力的。
南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脚被固定绑在一张脏污的椅子上,后脑勺的钝痛感依然持续着,伤口处如同被细针扎着一般密密麻麻地疼。而正坐在她面前的人,不知出自于什么心理,从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提包里拿出一瓶透明液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便捏开瓶子朝她脑后的伤口处浇了下去。巨大的刺激烧着神经,她疼得几乎又再次昏死过去。
“放心,酒精而已,消消毒免得发炎,要是发起烧来半死不活的接下来还怎么玩。” 那人随手将瓶子甩在在地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又接着抄起桌上的快餐盒大口吃了起来。那人的脸上还贴着创口贴,应该是前段时间那把碎玻璃将他扎伤了还没有好。
身上月白色的礼服早就污糟不堪,手脚因为长时间被捆绑也已经又麻又木。房间里是空荡荡了,除了几把桌椅和一张破旧的沙发,什么东西也没有。狭小的窗看不到外面的天,只能看见高大丛密的草木给风吹得摇摇晃晃。
大概是上午的光景,说明她已经整整昏迷了一个晚上。
这一个晚上,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那个吃饱喝足的人将快餐盒子一推,斜眼看着她悻悻地冷哼了一声:“你不用这样盯着我,我可没敢动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方辉让你别动我而已。”
方绍诧异地盯着她看几秒,忽地笑了笑:“要不然当初我怎么第一眼就瞧上你了呢,比起那些遇事哭哭啼啼呼天叫地的女人,你的确值得我高看几分,那说说吧,为什么他不让我动你。”
为什么?要从哪里说起。
从刚才到现在,浑浑噩噩的脑子逐渐在疼痛中越来越清醒,整件事情的脉络也就慢慢串联了起来。方辉绕了一个那么大的弯道,无非就是想达到他的目的罢了。
而他,能有什么目的?
南絮想起昨晚那通没有说完的电话,电话里叶怀瑾满怀希望地告诉她,叶父已经打算妥协,心里便顿时一阵剧痛。方辉大概早就看出了叶父态度的软化,才主动来找她,表面貌似和解,实则是放手一搏。
在经历方绍前段时间的失败之后,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收手,而是愈加疯狂。那个司机大概率是他临时找来降低她警惕心用的,然后,司机中途找机会下车,换上来的那个人就是方绍了。装束打扮身形都差不多,而且又加戴了一个黑色口罩,随着天色渐暗,她怎么可能能察觉出其中的细微差别。也正是因为这样,方绍才有机会将她引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下手。
“我不明白,你们直接在叶家的地盘上动手?难道就不怕他们察觉吗?”
方绍听了哈哈一笑,“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昨天晚上我带你去地方是叶家的吧?”
“难道不是吗?”
车子明明是从第一次来时的大门开进来的。而且,她在走上那条石径之前,还亲眼看到自己离举办宴会的场地已经靠得很近了。
“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面前的人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拿手指了指那个狭小的窗,“我和锦文从小就在这里混,叶家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当年这个庄子的原主在国内混得不尽如意,朝外低价转让的时候,叶怀瑾的妈是带着我们三个一起来看的。当时随行的人里头,还有一位专门研究风水地脉的江湖术士。那个在我看来就是骗吃骗喝的家伙,一口断定说是这个庄子从西北开始,以一带水池为界,由此分割开才能改变主家整体运势。所以当初叶怀瑾他妈买下这个庄子的时候,只买了其中三分之二的占地进行重新修葺。而剩下三分之一地不好卖,原主也就由着去了,托了一个朋友帮忙看管之后匆匆出了国。那个负责托管的人起初还隔三差五回来看一下,这几年事业做大,忙得几乎都不大来了。”
“可明明车开进了叶家。”她还是不解。
“没错,是进了。但是我绕了一个圈,然后从另一个侧门出去了。那个门就是当初卖地的时候为了划分界线而特意修的,加上这些年来草木旺盛遮挡得厉害,天色又那么暗,你自然没有留意。”
所以,那条石径本来是可以通向主宅。也是由于方绍说的那个原因,那里恰巧在分界线上同样也特意修葺了阻断。难怪昨天晚上她走到尽头却看见了一堵墙,也难怪,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是她蠢,掉入陷阱而不自知。
方绍看着她渐渐灰败下来的脸色,越发得意:“你就不问问昨天晚上你没有出现,叶怀瑾会不会急疯了?”
“我的手机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怎么编还不是任由你信手拈来。”事情已经被他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方绍又是一笑,果然从他的衣服口袋掏出了那部旧手机:“原计划不是这样的。偏巧我下手的时候你正在跟叶怀瑾通话。那小子朝三暮四,害得我姐伤心,我自然不能让他好过。索性就顺了一把手,挂了电话之后又给他发了条短息过去。”
“你跟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