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城阳视线往里看去,只见父亲坐在床上,带着眼镜,手里再捧着一本书,淡定地看着。
发现房门口站着人,薄晟睿说问:“有事?”
“你是不是又跟妈吵架了?”
薄晟睿淡淡道:“她无理取闹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你能多关心她一点,她何必这样?”
薄城阳的声音是冷静的,可是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些质问。
薄晟睿皱了皱眉头,说道:“把门关上,我要睡了。”
看样子,父亲是绝对不会打算去哄母亲的。
父亲很少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跟母亲有闹得很僵。
每一次,都是母亲伤心。
薄晟睿情绪很稳定,因为他不缺女人,随时可以离开,可是母亲只有她。
薄城阳无奈地将门关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他并没有像之前计划的那样看会书,而是直接躺下,双臂当枕头,目光盯着墙壁上挂的那幅油画。
只要他在床上,一睁眼就能看到它。
原本郁闷的心情,在看到这幅极具感染力的油画,瞬间变得好了许多。
*
自那次爬山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林冬霜再次来到医院,坐在了薄城阳的咨询室里。
这一次见面,薄城阳发现林冬霜的气色变得比前几天要更加红润。
她长期避免日晒,皮肤很白,现在白里又透着点红,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冬霜,你气色不错,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林冬霜回想着这几天的日常,和平时差不多,吃饭,睡觉,洗澡,工作。
“心情也就那样吧。”她的声音很清淡,就像没有任何情绪,可是薄城阳能够听得出相比前面两次,她的声音多了点温度。
“上次在山顶上,你跟我说了你以前的事,你还没有说完呢,我很想知道,你被关到木屋之后发生什么了?”
这几天薄城阳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他迫切地想知道,可是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心里情绪,他必须要等林冬霜愿意告诉他。
他是她的心理医生,不是她的朋友。
一提到这个,林冬霜搓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变得不安了起来。
上次在山顶,她躺在地上感觉很舒适,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那些事。
回家之后,她又觉得有些羞耻,觉得丢脸。
现在坐在这,她似乎又紧张了起来。
薄城阳敏锐的察觉出了林冬霜的不安。
他什么也没说,从沙发上起身,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等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放了满满的奶糖。
他拿起一颗奶糖拆开包装,然后递给她。
林冬霜挺喜欢吃这个奶糖,牛奶味吃着很香。
她接过奶糖,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弹牙有嚼劲,奶香味十足。
嘴里嚼着东西,她似乎放松了不少。
薄城阳耐心地等着,直到林冬霜吃完奶糖,主动了躺在了沙发上。
薄城阳的坐姿也变得放松了些,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
林冬霜缓缓地闭上眼睛,接着之前的事说。
小木屋里。
她将砖头的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锁叮叮当当的声音。
林冬霜吓了一跳。
这时,小木屋的灯被打开,她看到十岁的林夏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姐姐。”
林冬霜错愕地看着他。
只见林夏风朝她走来,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姐姐,你去找爷爷吧,爷爷快不行了。”
“你爸妈知道你来这儿了?”林冬霜沙哑地问。
林夏风摇摇头,“他们不知道,姐姐你快走吧,这个是我从他们那里偷的钱。”
林夏风将手里的几百块塞进了她手里,“你去找爷爷吧。”
林夏风的脸庞清秀,那双眼睛看着林冬霜时候,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以及好奇。
他只知道姐姐小时候总是挨打,后来就跟爷爷一起住了,现在被父母带回来,又被关起来,要让她嫁人。
他觉得姐姐好可怜,他不想让姐姐这样。
林冬霜不敢想象这是真的,她的弟弟居然来这里救她,还偷了钱给她。
“姐姐你别发呆了,快点走吧,要不然爸爸妈妈知道了,你就做不了了。”
林夏风催促着她,小脸有些着急。
林冬霜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唇瓣颤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弟弟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捏紧了手中的钞票,突然抱住了林夏风,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离开了小木屋。
这是她和弟弟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