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远,周瑞怡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椅,邀江闻一起去坐,这时她才愿意表露本性,“抱歉啊,我心想着第一次见面要热情点以免你不适应,结果没想到让你更不自在了,不过夸你的话不假,你本人确实比照片视频好看很多。”
江闻双手撑在椅子边缘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问,“周司越也会骑马吗?”
“越仔啊?”周瑞怡回忆着,“算不上吧,小的时候确实骑过,不过是那种专门养来当宠物的矮脚马,还没我高呢。”
“你个子很高的啊。”
“我说的当然是我小时候啊,都没我小时候高,走起路来那小蹄子哒哒哒的,然后你想象一下越仔也是小小的一个坐在上面,哎哟,太好笑了。”
江闻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他设想了一下,“应该也很可爱吧?”
周瑞怡跟见了怪物一样瞪大双眼,“不是,你俩真的是谈那种纯情恋爱啊?”
江闻,“……”
这些我浑然不知。
我还没走到马厩,就遇到走出来的陈俊乐,我见他出来了,一时又懒得再去了,心里惦念着江闻,一边打着招呼邀着他一起往回赶着。
对于我和江闻的关系,周瑞怡是最先知道的,陈俊乐也有所察觉,他既然问起这个,我便实话实说,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这话,他步子慢了下来,我俩干脆靠着围栏说话。
陈俊乐直言,“希望渺茫。”
“我母亲也是这样给我说的。”
“我们这样的家庭,没办法不听家里话的,你现在这个工作又还有合约在身,不好处理。”
我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俊乐皱眉,很不赞同,“越仔,你不能抱着这样的想法,人生从来不是得过且过的。否则就是在透支,你现在越快乐,后面的伤害只会更大。”
我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也正如陈俊乐所言,我无法摆脱我的家庭,我现下确实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见我不语,陈俊乐提议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家里面鞭长莫及。”
“怎么说?”
“我的想法是,目前你们两个能低调就尽量低调。合约到期之后可能的话,我帮你找个工作。uncle再怎么厉害,也管不到我这里,时间久了总会妥协的。”
我没搭话,若有所思,阿俊的话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陈俊乐补充,“当然,你得问一下你家那个的意见。”
“还没确定呢。”
陈俊乐不解,“嗯?”
“他没答应当我男朋友。”
陈俊乐笑得不行,“越仔啊,人都没追到手,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患得患失?因为这个词,我笑不出声来。
我读过一本名叫《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的书,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爱上他了。
那会儿我爱上了江闻吗?
应该没有,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我并没有任何疼痛的知觉。因为在当时,即使是曾短暂地在同一个地方待过,但我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我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是时隔七年后我再次遇见了江闻。
那天也是,我和他一句话也没有,我却真切感受到了烦闷、憋屈以及一丝似有若无的苦痛,我想,纵使我认出了江闻,恐怕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因为他没有认出我,他早就把我忘了。
风声骤起,树叶哗哗,位于海岸的港城,泥土的腥气混杂着海风渐渐厚重起来,气温依旧潮湿闷热,我捏了捏被风吹得不住翻飞的衣角。看见不远处的一株山茶树,红色的重瓣,张扬又热烈,在枝头摇曳着,地上散落着,大约这一场暴雨过后,应该也不会剩余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