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你现在不就是问我要了吗。”
......
虞淮意放过这个话题,眯了眯眼,“还有,你今天吃饭坐那么远干什么?”
啊?这也要管。
“因为我坐下的时候只有那一个位置了。”林今则的借口完美无缺。
这话不假,所以虞淮意找不出反驳的词句,本就不好的脸色雪上加霜,一把夺过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今则手上空空如也,懵逼地目送虞淮意离去,皱了皱眉很纳闷。
他能看出来虞淮意今晚心情不好,似乎和他有关,但他好像也没做什么。
奇怪。
-
即使再怎么相处不合,第二天的任务还得照常进行。
林今则生怕自己哪句话又让虞淮意不高兴了,所以一路无言,来到荷塘换上和昨天差不多的胶衣。
荷塘里的水已经被抽干的差不多,留有几片枯荷摇摇欲坠,脆弱的一阵风仿佛刮过就能折断,肉眼可见的灰色淤泥还有昨天被杨卿他们翻踩过的痕迹。
他换好装备,动作麻利快速的踩进泥里,想多干点活,毕竟昨天全靠虞淮意还挺不好意思的。
开始行动之前,林今则想的是藕比鱼好处理,至少前者不会动,大不了多费点力气,然而他低估了淤泥强大的黏合力。
他迈步往前,却发现原先伸出来的腿陷在泥里紧紧吸住,根本抬不动。
天,这是水泥还是淤泥。
林今则不可置信地再次用力,这回脚下终于松动了,就是感觉有点轻飘飘的——
哎不是我鞋呢?
不等他反应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因为惯性失去重心,啪叽一倒摔了个狗啃屎,狼狈地趴在泥面上,头发脸上都被溅上了泥。
而他脚上原本穿着的胶鞋稳稳的屹立泥中,骄傲地炫耀自己不为所屈的铮铮傲骨。
原来脚拔出来了但是鞋没拔出来。
林今则没想到这辈子还会经历这种情况的社死。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有特别多小动作,就比如他现在爬起来重新穿回鞋子,意识到有人看见了这一幕,于是对岸边的虞淮意客套笑了笑,来掩饰自己的行为。
虞淮意眉头一松,抿起唇角别过头,林今则没能看见他此刻什么表情,但他有种预感,虞淮意应该在笑。
他装作无事发生,学聪明之后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在可能有藕的地方拿铁锹挖挖挖,好像特别忙碌的样子。
后面虞淮意下来了,没发生他刚才的事,在泥里行动得也比他轻松。
林今则确信的想,一定是虞淮意比他高壮了一圈的缘故,那这确实没办法了。
整个下午林今则都在勤勤恳恳挖藕,勤能补拙,一大半的藕都是他挖的,最后他实在挖不动了,累瘫在泥里。
虞淮意看到他一头细汗和旁边的战果,开口:“别挖了,还差一点我来收尾。”
林今则并不逞能,上岸脱掉沾满淤泥的胶衣胶鞋,浑身一阵轻松,他找到荷塘主人,想借洗手间一用。
荷塘主人带他来到自己家里的洗手间,憨厚的说条件简陋凑合用。
洗手间墙面上镶了一面半身镜,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水龙头接水池,和客厅用一道布帘隔开。
林今则道谢,拉上布帘,对着镜子处理头发脸上的脏污。
淤泥不好清理,他废了半天劲终于弄干净,但是由于刚开始摔的一跤,衣服胸前也有一大片泥点子。
他觉得时间还早,虞淮意可能要过一会儿才会好,纠结犹豫了几秒,还是想把衣服的泥点简单清洗一下。
一点点沾水洗太慢,他脖子长时间低得酸痛,索性脱掉上衣。
刚脱下来,门口布帘透进来的光线一暗又一亮,变化太微弱,林今则没发现。
随后外面响起虞淮意冷静的声音:“林今则,你在干什么。”
林今则被吓一跳,拿衣服挡住自己,清了清嗓子回答:“哦,我,我在洗衣服,等一下。”
他知道虞淮意不会随便进来,所以没什么防备心。
但他不知道这片轻薄的布帘透光。
抬头看了眼镜子,林今则匆匆冲洗好衣服,然后直接套身上,湿冷的触感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外头的虞淮意面无表情移开视线,瞳仁淡漠,脑中重复播放刚才他看到的画面。
荷塘主人告诉他林今则在洗手间,所以他直接就过来了,结果毫无预兆在布帘前看到里面一道纤细的月白色人影。
虞淮意从来没认为自己实力有好到这种地步,但他在短暂的瞬间,看清了布帘里的人。
裸着上身低着头。
他甚至能因此猜到林今则的神色。
虞淮意意识归笼,问完话就站在布帘一边,活像个看门的。
林今则掀开布帘,又被他吓了一跳,“虞导,我好了。”
“好了就走。”虞淮意目不斜视。
告别荷塘主人,林今则走路速度比平时要快不少,因为穿着湿衣服太难受了,他想赶紧回去换掉。
并排走了几步,虞淮意摸到口袋里原本带着的东西不见了,倏地停下:“你先回去,我有东西应该掉荷塘里了。”
林今则立马道:“我帮你一起找吧。”
“不用。”
既然虞淮意不需要,他自然就老实听话,依言一个人先回到寨子。
-
寨子里,很快到了饭点,但虞淮意还没回来,有几个人问起,林今则解释虞淮意东西丢了在找,要晚点才能回来。
然而一直等到八点都要过了,他也没看到虞淮意回来。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饭点过后回来就吃不了饭了。
林今则磨磨蹭蹭的吃饭,不由得想,虞淮意找这么久了还在坚持,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今天刚好轮到虞淮意洗碗,晚饭结束,林今则朝虚无一人的门口望了望,主动请缨:“我来洗碗吧,虞导说马上就回来了。”
所有人对他口中的“马上就回来了”深信不疑,临走前帮他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碗池。
林今则戴上手套,拧开洗碗池水龙头,听着水流声窸窸窣窣的开始洗碗。
一个人洗碗还是很沉浸式的,他嘴里轻轻哼唱不成调的小曲,假装自己古代公子哥家的小厮,只要洗得不干净就会有砍头风险。
哼着哼着,他闭上嘴,皱起鼻子,那虞淮意不就成公子哥了吗。
说什么来什么,林今则刚这么想完,身后传来规律稳健的脚步声,久等不到的某位公子哥现身厨房门口,身上沾染几分夜里的霜凉。
他浑身冷了一冷,转身看到虞淮意,内心稍安:“虞导你回来了。”
“嗯。”虞淮意视线落在洗碗池堆着的碗筷上,转而又看向他,眼底一抹细碎的光划过,挽起袖子:“我来洗。”
林今则摘下洗碗手套,没料到洗一半对方回来了,而自己帮忙洗碗的行为也许看来有点像刻意接近。
毕竟这么多嘉宾里,他是最没有必要帮忙的那个。
因为虞淮意不想和他有关系,所以林今则识相划清两人界限:“我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你没回来我就顺便收拾了。”
虞淮意动作一顿:“顺便?”
林今则还以为他在求证可信度,点点头:“嗯,我先上楼了。”
“好。”这是虞淮意最后吐出的字眼。
林今则离开,虞淮意双手撑在流理台边缘,耳朵听着林今则脚步上楼,开门关门,然后周遭归复安静。
有些太安静了。
半晌过后,虞淮意抬起头,目光沉沉。
好。
躲他。
躲得太好了。
虞淮意手指收紧,似乎无法忍受,大步上楼停在林今则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