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萦的举动让全班同学大失所望,他们还以为能正面硬刚大小姐的人多有骨气,还觉着能看一场撕逼大戏,结果就这?诡异的目光霎时变成了鄙夷与嘲讽,外加两个跟班的嚣张与得意,以及越文秀的冷漠忽视。
无萦不拿这些目光当回事,自顾自收拾好了桌椅,把书本小心擦干,放到窗台晾晒,由于太过理所当然,无萦又笑得像个疯批,靠近窗台的同学顶多小声嘀咕抱怨两句,没有阻拦。
跟班甲却是看不惯无萦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讥讽道:“哎,我说徐无萦,你这样不好吧,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吃垃圾长大不嫌脏,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连几个课本都买不起,更不是全靠我们大小姐施舍才活得下去还敢登鼻子上脸恩将仇报的寄生虫,你那堆垃圾赶紧扔了,可别污染了班里干净的空气,同学们应该也不想让寄生虫的垃圾待在旁边熏人吧?”
那几个原本不反对无萦晾书的同学立马变得支支吾吾,瞟了眼越文秀,看她不制止,实在不想得罪大小姐,便强颜欢笑,对无萦说:“要不,你拿到外面去晾晒吧。”
无萦好脾气地收起书本,拿到外面走廊去晾晒。在她出门的刹那,班级里爆发了以跟班甲乙尖锐叫声为首的哄笑,就是这哄笑的成分多是附和与尴尬。
无萦摇摇头,面对此情此景,那道清正之魂想必反抗得更加激烈了,只差她再推她一把,再助她粉碎一条锁链。
利落地将书本置于窗台晾晒,无萦推开微微敞了条缝的高二三班前门,后退一步,躲开了来自上方的板擦攻击。
屋内顿时传来不爽的咋舌声,无萦依旧未发作,情绪极其稳定,做这些小动作的人在她眼中仅仅是跳梁小丑,实在不值得浪费感情。
怡然迈步进班,无萦扫了眼越文秀所在方向,见大小姐虽低着头但浑身僵硬,手掌挨着桌面,似乎很是用力,显然她想起来制止霸凌,无奈身体有完全不同的想法,她正在与未知存在争夺掌控权,眼下陷入僵持。
无萦眼睫微垂,唇角笑意未歇,不,她其实没有在笑,只是这副系统捏的身躯有一张微笑唇,让她总是带了两三分笑意,颇具亲和感,相应的便少了几分威严与冷利,恐怕就是盛怒之态都不大能吓住别人。
于其他人眼中,她现在八成是挨了欺负还在讨好强笑,软弱到了极点。
她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顾自地搬起桌子,靠在越文秀的桌边,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将一条过道从中截断,引得周围人瞠目结舌,两个跟班也瞪大眼,随即摆上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
越文秀的手卸了力道,缓缓转动脖颈,如同没上发条的木偶一卡一卡的,她抬起眼看向无萦,双目上一秒是了无神采的空洞,下一秒又变得清正凛然,不断切换,汗珠顺着越文秀的脸颊流淌,她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可见战争依旧僵持。
无萦淡定地先行开口,笑着问了一个问题:“假如遛狗没有栓绳,狗咬了人,其主人需不需要负责呀?”
越文秀定格了一瞬,那跟清正之魂抢夺控制权的未知存在明显被这个突兀的问题砸懵了,一时不察被清正之魂趁机抢了控制权,开口吐出微微沙哑的两个字“需要”。
“既然如此,文秀同学应该不会拒绝下堂课同我一起使用教科书吧,毕竟我的课本被文秀同学没栓绳的狗弄脏了。”无萦用一种无奈无辜且可怜的语气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越文秀尚未有所反应,跟班甲先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跟班乙在旁附和。
“徐无萦,我***,你个傻***在骂谁,你**才是狗你,你个**就该等着被狗*!”
由于脏话过于不堪入耳,系统自动为宿主开启了辱骂词屏蔽功能,无萦只能根据旁人的反应推测出跟班甲骂得很脏,尤其越文秀整张脸沉了下来,目中燃烧着怒火,只是未知存在仍未放弃控制越文秀,这怒火一会儿烧向跟班,一会儿烧向近在眼前的无萦。
无萦再接再励,忽略跟班的狗吠,对越文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文秀同学应是明白,你看那二位凶恶且不文明的模样,实在不配做文秀同学的朋友,既连累文秀同学在外的名声与形象,又会给文秀同学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它们总是乱吠乱咬人,打着文秀同学的名号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毫无教养可言,明摆着想将文秀同学拉低到同它们一致的素质水平,物质上无法平衡就寻求心理上的平衡,自身处于污泥便打算让文秀同学也扎根污泥之中,其心委实可诛。”
“咔嚓”,随着话音落下,又一条束缚清正之魂的锁链应声断裂。无萦唇角微扬,明白了使锁链断裂的方法。
如若她没有猜错,这锁链代表着未知存在的掌控力,是被“冲突”搅碎的。此冲突是指人设与行为想法的冲突,控制越文秀这个人的不仅有清正之魂与未知存在,还有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规则,或可称“人设”。
从剧情线可以分析出越文秀此人的性情,她出身富贵,是家中独女,十分受宠,没有经历过乱七八糟的豪门争斗,她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黑暗与龌龊。其父母恩爱,尽管母亲已病逝,但并非在她很小的时候病逝,所以她不缺母爱或父爱。
她父母且很重视对她的思想品德教育,因此大小姐只是性子有些高傲,既不缺少涵养,也不会三观歪到是非不分没有行事底线的地步。她很好强,不屑于抽刀向更弱者,凡事都喜欢用正当手段正面竞争,被秦肃涛暗示解决徐渺这颗绊脚石也是采用正当交易的方式。
按照常理,她本不该成为霸凌者,奈何越文秀有恋爱脑的特质,可能是受父母影响,觉得爱情特别美好,不然不会违背道德原则,帮秦肃涛扫清拿第一的障碍,由此让未知存在有了可钻的空子。
恋爱脑的逻辑是以所爱之人为一切行为准则,某些原则与底线就有突破的可能,那么越文秀嫉恨纪如雪抢走所爱之人的关注,在跟班的撺掇和秦肃涛洗脑下选择霸凌这样的方式发泄情绪并劝退纪如雪,勉强属于人设合理变化范围内。
但当无萦指出仗势欺人者不会被好郎君喜欢,漠视默许这种行为的人绝非可托付终身的良配时,越文秀依照人设会有所动摇,乃至反思自己的行为,因此那时候与人设想法趋同的清正之魂稍稍有了反抗之力,只是受恋爱脑限制仍无法打败未知存在。
未知存在为了削弱无萦话语的影响,选择贬低无萦,引发了接下来有关犬与友的争辩。
越文秀的家族是玉姜市顶尖豪门之一,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朋友鲜少不带利益目的,她的高傲与身份也很难让她找到一个真心朋友,她不会看不出跟班心思不正目的不纯,之所以留着,约莫是不想在学校内孤身一人。
无萦推测越文秀内心渴望摆脱孤独困境,拥有真正的好朋友。
当时她试探地表明自己想成为她的朋友,不想当仆从的态度,使越文秀遵从人设,内心产生激荡,感到羞愧,她当然不可能再为难想成为她朋友的无萦,却因为经验不足不知如何应对那种情况,她的高傲且限制她无法拉下脸和无萦道歉,暂时退避是她的人设所允许的合理选择。
恰好清正之魂也想要离开,终止霸凌,行为想法再度与人设趋同。
与之相反,未知存在想让越文秀完成对纪如雪的厕所霸凌,遂强行操控,与规则冲突,导致锁链断裂,未知存在无法再插手厕所事件,越文秀才能顺利离开。
方才亦是如此,越文秀的人设并不愚蠢,她只是在纠结要不要相信无萦的说辞,把她视为朋友,可她的跟班已经打着为她出头的名义对无萦进行霸凌,她没能及时阻止,在无萦回来后更加不知如何面对,甚至有恼羞成怒的倾向,同时又想阻止霸凌,向无萦道歉,心态矛盾僵持,所以代表两种倾向的未知存在与清正之魂也在僵持。
直到无萦刻意将跟班的行为与越文秀分割,将她们的关系比喻成狗、人、绳。
人没栓绳需要对被狗咬的人负责,但狗咬人是出于狗的意志,而非人的意志。
越文秀真正纠结的是她以为别人眼中跟班行为等同于她的行为,以为无萦不会认为自己是被跟班针对,而是被拒绝为友的她针对,她又没法放下高傲去解释,或者为自己没做过的事道歉,便只能矛盾僵持。
待无萦帮她与它们做了割席,要求越文秀负责,给了她一个台阶,又指出它们不怀好意,依越文秀的人设,她理当顺势驱逐身边的小人,与无萦缓和关系,这与清正之魂的想法不谋而合。
然未知存在肯定不想小人远离越文秀,那样就没人去撺掇越文秀走剧情霸凌纪如雪,于是未知存在再度与规则冲突,导致锁链断裂,这份掌控力消失。
现在起码在对待跟班、是否霸凌纪如雪以及是否和无萦做朋友这三件事上,清正之魂有了选择的权利。